由于有过经验,构思画面对长泽桃绪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铺色进行的也很顺利且干净。
但等到构型的时候,少女的画笔肉眼可见地迟疑起来。
夏油杰喝着茶,倒是很耐心,看她半天不动笔,温和地问了一句:“哪里出现困难了吗?”
“我看不清……”
少女脱口而出后,仿佛后知后觉自己在跟谁说,顿了顿,垂着眸子还是解释了一句:“没什么感觉,可能失败了。”
夏油杰并不急:“先画吧,不成功的话就再画一副试试吧。”
他走到少女身边,端详了一会儿未成品,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还是说什么都看不出来。
扎着丸子头黑发男人笑了起来,一手端着袖口,另一只手扶着少女脑袋,动作轻柔:“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你慢慢来,不着急。”
“……嗯。”
桃绪只能硬着头皮画。
正如她所说,她明明心中有了构图,但一到要落笔的时候,又微妙的看不清自己要画的东西。
原本熟悉的画笔和颜料、甚至连画布的质感,都变得陌生起来。
落笔之后的内容,也完全跟周围其他的内容连不起来,像是割裂的色块。
长泽桃绪照着一开始的构想,硬画了几笔,却越看越觉得糟糕。
甚至开始生理性恶心。
她的情绪一点点浮躁起来,每一笔落下的时候,都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焦灼。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少女的手抽搐了下,旋即忽得把画笔重重摔下,连小腿上沾着的蓝色痕渍都没注意到。
“画不了!”
桃绪控制不住发脾气,手臂细微地颤抖,压制着想要捂住耳朵的念头,声音不自觉变得尖锐:“没有我想要的感觉!”
夏油杰盯着她,喃喃自语:“看起来像是反噬。”
“的确和传闻中一样,看不出咒力的流动和术式生效的痕迹。”
“不过……”
夏油杰从少女身后伸手,轻轻掐住她的脖颈,低声细语:“虽然有点困难,但还是能画的吧。长泽小姐,你想要什么感觉,听说濒死的情况最能激发创作者的灵感……”
话音未落,穿着袈裟的男人很突然地转过头,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阴森起来,不复刚刚的惺惺作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
“你们这些猴子,果然,就是喜欢用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桃绪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夏油杰出手的时候她就下意识挣脱,却没能成功,感受到对方的力度后,桃绪原本不敢再挣扎,但听到这话却忽然心头一跳。
黑发少女努力地掰开夏油杰的手,堪堪转过头,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旋即睁大了眼睛怔然。
——是管家。
他蜷缩在角落里,手臂断了一条,血流了一地。
大概是疼痛作祟,他发青的表情狰狞,整个身体都在抖,死死盯着看着地上滚了一圈后全是血、还死死握着枪的手臂出怔神。
老人家忽然惊惧地尖叫一声,然后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