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民强则皇权弱吗?你也是皇权的既得利益者之一。”高元之隔着屏风边换衣服边试探地问道。
“你若这般想,那你当真是小看我。我虽不及你已识乾坤大,但我自小也见得贫苦百姓因贫因病所受之苦。倘若朝廷能改善这一局面,免我萧国百姓流离失所,能使百姓安居乐业,我又怎会只管自己贪图荣华富贵,而视百姓安稳幸福为无物?”萧翦大义侃侃而谈,高元之在屏风后面笑而不语。
没错,这是她看中的人。在这种环境下,他能这样想,多好,多难能可贵,贾琪想利用她不假,但落水、溺水是真,要是自己晚去一步,就可能会发生悲剧。
--------------------
清除弊政
==================
他俩再见到贾琪、心心,二人跪于堂前,不敢抬头,今日做局引高元之、萧翦进来,差点搭上了心心的性命,萧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的这般心急?你的事我一直记挂着,早前元之病着,这才耽误了,你带着刘氏私自寻死,就那么料定我会袖手旁观吗?”
“将军”,萧翦虽身为太尉,但贾琪跟他跟的早,一直称呼他为将军。他磕头后不敢抬头道:“我等得了,心心的肚子等不了。”说完看了心心一眼道:“我二人已私定终身,她若被人发现有孕在身,会被流放打死的。我右臂已废,再不能靠建军功除奴籍,就算保住心心性命,我们的孩子也是为奴为婢的命运,世代相传、永不得改,我们俩吃过的苦,怎么舍得让孩子再吃一遍?横竖都没有活路,但求将军、郡主可怜。”
高元之听了心中难过,像贾明、贾琪两兄弟,挂在是萧府的奴籍下,虽然是家生子,但自己本身是奴才,生下的孩子也是奴才,虽受主人器重信任,但也只能一辈子伺候人,更不能科举。但这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了,一些暗卫的出身还不如家生子,只是因为家贫,所以被迫卖身为奴,卖身契收在主人的手里,一辈子没有自由,后代生生世世皆沦为奴籍。
听说贾琪一时断了立军功的路子,羞于在府中吃白饭,心心又是祖祖辈辈不能翻身的贱籍,这比贾琪的奴籍还要低下,几乎是每个人都可以吐一口的低。他们一生受人歧视,最重要的是:没有办法改变,看不到未来。所以在年纪轻轻就寻死,不想活。高元之心中很是自责,自己身居高位却只顾自己风花雪月,一时间她懊悔没有对他们过多的关注。
眼下去奴籍容易,只需经过萧翦允诺放奴,再到官府花钱得到认证,消除了贾琪奴隶的身份,就能够解脱。但去贱籍并非易事,贱籍是罪人之后,每一个贱籍的人身份在官府都有记载的,如果贱籍私自逃脱,官府是会把这个人抓回来,并且在她脸上烙印。一旦她脸上被刺下烙印,那她就永无翻身之地,一旦烙印,残忍就不说了,还告诉世人:此人是一个非常低贱之人。
“我已草拟奏折,请求废除贱籍和奴籍,此事尚与礼部议驳中,以免正式提出时被驳斥而无所准备。以我今日之地位,为你二人得良籍容易,但去天下贱籍,须费一番周折。你若信我,且安心等候,罪孥司那边,我自会招呼。”萧翦安慰的同时也颇为动怒道:“但今日你以逼元之就范的方式,令我不满。你二人搏命使元之受到惊吓、心怀内疚,我姑且念刘氏身怀胎儿,为你们腹中胎儿积福,不再与你们计较。倘若日后若再利用元之的心软拿捏于我,我定不轻饶。”
二人皆流涕,跪谢后退出。
高元之望着萧翦,想不到他竟有这般胸怀。萧翦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头点了点她的鼻头道:“我请旨废籍并非单单为了他俩,贱民一直处于萧国的最底层,地位十分低下,长期受到其他各阶层的压迫与剥削,与朝廷之间矛盾越来越突出。一旦他们产生了不满情绪,就会通过暴力反抗来表达对自身命运坎坷、长期压迫与剥削、朝廷的法度不公的愤怒与不满。他们易跟随流民做出抢劫掠夺的事来,更有甚者,参与起义队伍,破坏萧国秩序,成为萧国的祸乱的根本。而废除贱民制度,则可将原贱民阶层纳入户籍制度中来,缓和贱民阶层与朝廷的矛盾,秩序、治安都会稳定许多,朝廷也会更加稳固。”
可以啊,都用上政治经济学了。萧翦不但能文能武,治国理政也有着自己的想法,高元之望着他,似乎觉得他成熟了不少,又听见他说:“更何况,在此时实行废除贱民制度的仁政,去除各种贱籍枷锁,不但能树立朝廷宽容仁爱的形象,也树立一个锐意进取,积极改正前朝政治积弊的形象,只要朝廷获取百姓的支持与信任,朝廷其他的改革措施就更容易受到百姓的支持。”
“这倒是,改籍为良,亦有清善政。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远见,我的眼光真真好呢!”高元之王婆卖瓜道。
次月,在萧翦准备妥当后,正式奏请朝廷废籍,朝廷论政的结果为:“压良为贱,前朝弊政。萧国化民成俗,以礼义廉耻为先,亟宜革除。”
朝廷遂发出了“改贱从良”的谕旨。对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乐户、惰民、丐户、世仆、伴当、疍户等,命令除籍,开豁为民,编入正户。甚至是无力之蜑户,听其在船自便,不必强令登岸,如有力能建造房屋及搭棚栖身者,准其在近水村庄居住,与齐民一同编列甲户,当地村民不得借端欺凌驱逐,并劝谕蜑户,开垦荒地,播种力田,共为务本之人。
很多贱民对朝廷的这一举措感恩戴德,以至于令之下日,人皆流涕。从此乐户等贱民不得买卖,编户为民,可以从事正常的行业,过正常人的生活。贾琪、心心也在脱籍后,得萧翦资助,开了家酒楼,自力更生,夫妇二人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开豁贱籍的政策为贱民获得人身自由,民众口口相传,得知是萧翦奏议,一时间萧翦被民间称为“战神菩萨”,民间传他有大神通自在之法,常行走于太阳神之前;还传他可隐身,故无人能见、无人能知、无人能害、无人能欺诳、无人能束缚;更有甚者,传念他姓名三声就可免一切拖欠钱财之灾,能令欠钱人心生懊悔,良心发现归还所欠。
这天萧翦下朝后来高元之府中,见高元之在看书,忽地他玩心大起,于是从她身后悄悄入书房,而高元之早就察觉身后有人,心下知是他,便假装看不到他。他从她身后伸出双臂环住她,她咯咯笑起来调侃道:“哟,怪不得我不曾察觉有人进来,原来是我们的可隐身、无人能见到,还可讨债的战神菩萨来啦!”
萧翦刚好环住高元之的腰身,趁机一顿挠痒痒,惹的她哈哈大笑之后求饶。一听到高元之求饶,他就受不了,他站在她身后,个子又高,把头俯下身来,就可以倒着亲到她的嘴唇,她也配合着他,两人呼吸交叠,逐渐急促。这个角度,他头埋到的位置又恰到好处,一时他情难自已,可是外面还天光着,又是在她府上,他边急促呼吸边道:“今夜我能不能留下?”
“那就别等今夜了,就现在吧,离传膳时间尚早。”高元之默许道。萧翦一听喜出望外,他心里满满当当,她对他的邀请,回应地永远出乎他的意料,犹如获得军令般,绕到椅子前面抱起她就去了内室。
二人似乎心情大好,交流起来也分外和谐。
就是愁了厨房的人,怎么今日主人家端出去的饭菜没动,又端回来了,问得伺候的人怎么回事,又见众人抿嘴偷笑。
“可是饭菜不和胃口?”大厨担忧地说。
“您别操心了,太尉和郡主在吃别的呢!你只需准备热水就行啦!”伺候的小丫头们偷笑着,起先担心两人饿着,哪知道刚靠近主屋,就听得丫鬟们臊红了脸跑开。
果然两人连饭都没吃,夜里又要了几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