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淡淡笑道:“你说船工头儿贪墨工钱?如果你们车马行不给足了船行五十箱货物的运费,船行会付给船工们五十箱货物的工钱吗?”
常自在满不在乎地道:“大人说的有理。那……大概是半路遭了强盗,被抢走了二十箱?要么雨天路滑,有车货摔下了悬崖。哎呀,这事儿草民是真记不住,有劳大人您自己去查吧。”
叶小天笑了笑,悠然道:“本官去哪里查呢?沿着后山那条小路去查,你看怎么样?”
常自在身子猛然一震,脸色大变。
叶小天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看到他的目光中惊骇至极,叶小天笑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笑了,笑得非常愉快:“常自在,你被抓来的时候一定在想,他叶小天究竟有什么凭据,就敢把我抓来?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抓我容易,想放我走,我还不走了呢!是不是?”
叶小天笑吟吟的样子看在常自在眼中,显得异常奸诈:“不过……你突然被本官抓来,一定想不通本官究竟凭的什么。你想不通,又没有机会向别人打听,就一定会吩咐心腹之人去看看那藏匿的私货是否完好。”
叶小天轻轻敲着额头,故作思索地道:“可你的人一旦查清私货并未被发现,又该怎么告诉你呢?我猜猜啊,嗯……人呢,不可能让你们相见,如果有什么夹带又可能被发现……啊!有办法了!”
叶小天双掌一拍,兴冲冲地对常自在说道:“用指定的菜肴来提醒,怎么样?比如说,平安无事呢,就做一道白烧笋鸡;如果出了意外,就做一道红糟鲥鱼。你常东主在大牢里面对外边的一切了如指掌,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你?”
常自在脸色苍白,好象见了鬼似的。
叶小天怎会注意到常氏车马行后面一条平平无奇的山路?
他又怎么可能看到了这样一条小路,就把它和贩运私货联想起来?
更叫人惊恐的是,叶小天所提的以饭菜为暗号的方式,正是他在被带走前与亲信商定的办法。
常自在恨不得立刻就插翅飞回车马行,告诉他的人,千万不要去检查隐匿起来的货物,叶小天这是在引蛇出洞!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人一步步走进叶小天设下的陷阱。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大人!陈大使……陈大使他自尽了!”一个捕快突然撞进门来,气喘吁吁地嚷道。
茅厕门口聚集了一大群胥吏衙役,满池黄汤,恶臭扑鼻。
粪池的表面上露出两只官靴,那是陈慕燕的双脚。
这位陈大使也是个狠人,居然一头就扎进了粪坑,以如此另类的方式,结束了他的生命。
陈慕燕自尽一事,使得县衙的气氛更加沉重起来。
花晴风得知这一消息后,阴沉着脸色质问叶小天:“叶县丞,陈慕燕是重要嫌犯,怎么能容许他独自进入茅厕,竟而从容自尽!”
叶小天苦笑道:“大人,陈慕燕自尽时是否从容,这个可是真的无从考据了。他是我县税课大使,捕快们都认得他。如今虽然成了阶下囚,一时之间总不好就拉下脸面严苛以待,谁会想到他去如厕居然就……下官已吩咐下去,再不许任何一个嫌犯独处了。”
华云飞带着三十名驿卒,押着用两辆驿车载着起获的赃物和一干人犯,赶回了葫县县衙。人赃并获,花知县下令升堂。
审案过程很顺利,花晴风获得了详细口供,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老虎关、常氏车马行、葫县税课司、胡氏商行,官商勾结,如此严密的贩私团伙,实在是一桩惊天大案。
此案沿着驿道一路挖下去,还不知要挖出多少蠹虫,这可是一桩莫大的功绩呀。
花晴风马上命人去拘拿商人胡奇峰到案!同时行文铜仁府,汇报葫县破获大案的经过与成果,同时促请铜仁府派员赴大万山司拘押相关人员。
深藏葫县多年,牵涉甚广的贩运私禁大案被叶小天一手揭开了,余波许久也不见平息。
铁证如山,常自在和手下的几个大管事认罪伏法,税课司账房和几个小吏目也相继松口。
随着他们的招供,葫县又陆续抓了不少人。
最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主簿王宁居然牵涉其中,是走私团伙暗中最大的保护伞。
但王主簿狡狯如狐,没等抓捕就携一家老小逃之夭夭。
但铜仁府传回消息:大万山司回报张知府,说庞大使和几个身处税课司关键位置的吏目都已携带家眷逃得无影无踪,线索至此中断。
这些人不但自己逃了,而且把家眷也都带走了,走得不慌不忙,官府竟然一无所知,这真有些不可思议了。
很显然,大万山司牵涉到此案的绝不仅仅是税课司的一班人……
人活着,总要有所追求。叶小天最初的追求很简单,老婆孩子热炕头儿,但现在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至少他的人生目标不再那么短浅了。
今天,当叶小天走出县衙的时候,胥吏们一道道敬畏的目光,百姓们一张张赞叹的笑脸,使他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生存于人世之间的价值。
当晚,叶小天宿在哚妮房中,一番酣畅淋漓的欢爱后,叶小天揽着哚妮香汗津津的身子,揉着她圆滚滚的臀部,调笑道:“给你播下这么多种子了,还不早早给我生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