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看到趴在床头打瞌睡的小蛮时,九娘恍惚间以为自己又死而复生了一次。
好在意识逐渐回笼,小腿上火辣辣的灼烧疼痛提醒着她,自己这趟应该是没有死成。
轻微动静惊醒了小蛮,看到姑娘醒了,小丫头蹭的一下跳起来,没给九娘说话的机会,噔噔几步跑出了房间。
很快,屋外脚步声响起,九娘抬眼,只见容铮在门口招了招手,一溜医女鱼贯而入。
几个人逐次上前拉着九娘一番望闻问切,直到确认她除了小腿一块烧伤外全身上下再无别的毛病,容铮才点点头,让人把她们都带了下去。
容铮还未开口,门外小蛮暴力挣开罗珩的阻拦,一个猛扑扎进了九娘的怀抱里。
“嘶——”
“姑娘你没事吧?!怎么回事?刚刚那些人不是说你好得很嘛!都是小蛮的错,前天晚上怎么就让姑娘自己溜出去了,还招惹上了这些事。。。。。。”
见九娘五官皱成一团,龇牙咧嘴不像是能说出话的样子,容铮好心上前,把圆滚滚的小丫头提溜起来。
“别激动,少说两句吧,你压到她的伤口了。”
容铮刚走近,九娘就咬牙支撑着探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殿下,你的腿,没事吧?”
“孤的腿没事,”容铮顺着九娘的动作坐到了床边,用眼神示意罗珩先把一脑袋问号的小蛮拉下去。
“倒是你,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你已经救了孤两次。”
“本宫欠了你很大的人情,你有什么心愿尽可以说出来,本宫能帮的,一定勉力一试。”
“真的?什么都可以?”九娘腾地一下直起身子,看向容铮的眼睛又圆又亮。
“嗯,”容铮颔首,“说说看。”
“九娘。。。希望殿下能更爱自己一点。”
容铮闻言一怔,少年略显苍白的脸上转瞬浮起了讥讽笑意:“美人儿,戏演太过了就没意思了。你才认识孤多久,怎么知道孤不爱自己?”
“孤最爱的就是自己了,否则,孤走不到今天的。”
九娘恍惚间从面前这个笑意不达眼底的容铮身上,看到了上一世的他的影子。
她不喜欢露出这样表情的容铮,只得顿了顿,换了一个问题:“昨天皇陵的事,后面怎么样了?”
“就如你所说,皇陵出事了,明楼塌了,压死了两个大官,还伤了一堆人。”
“说起这个,”容铮敛去笑意,撑开双臂把九娘牢牢锁在自己的行动范围内,“你给孤交个底,皇陵祭典要出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是谁做的?”
九娘摇头,只反问容铮:“殿下有查到什么吗?”
“当然没有,就这点时间,只够查查你。”
“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建宁九年九月生,故称九娘。湖州本地人,自幼跟姨母长于南梦馆,与京城诸人诸事毫无瓜葛。。。”容铮把罗珩查出来的内容照本宣科念了一遍,只在最后刻意顿住,“。。。直到上月,礼部尚书许崇德来湖公干,把你认回了忠武侯府。”
“莫不是这皇陵出事,与忠武侯府有关?”
容铮挑眉看向九娘,见九娘还是摇头不语,也没有再追问,反倒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了,孤也懒得查什么。反正这皇陵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让杨家重新修好便是。”容铮眼神放空,语气中又带上了他惯常的笑意。
“今天你还没醒的时候,湖州知府杜其康杜大人来本宫这儿扯了一堆有的没的,说昨天的事是钦天监占卜出错,算错了祭典时辰,不是人祸,是一场天谴。”
“既然杨家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查的?等京中来人传旨,杨家自罚三杯,这事就算过去了。”
天谴,果然,又是天谴。九娘深吸一口气,回忆起了上一世的流言。
上一世,自容铮瘸着腿从湖州回京后,朝堂内外就在杨家和容铎的煽风点火下,疯传起了什么皇陵之劫罪在东宫、太子失德受罚于天、不良于行不堪重任的流言。。。。。。
想到这些,九娘的语速不自觉地加重,她死死盯着容铮问道:“杨家是这样想,那殿下呢?殿下也觉得这是一场天谴吗?”
“孤怎么觉得重要吗?”
“当然重要!殿下刚才说最爱自己,但像昨天这样的事,殿下明明差点受伤甚至殒命,却毫不在意背后是何人做怪,对那些可能要加害于你的人听之任之,这就是殿下所谓的爱自己吗?”
九娘掀开锦被翻身下床,跪地瞬间小腿上的伤口开裂,疼的她浑身一激灵。
“九娘不觉得皇陵背后是上天所为,九娘想看恶人伏诛,也想为这世间真相讨一个公道。殿下既然允了九娘一个心愿,那不如,就从彻查这皇陵开始!”
良久,直到九娘小腿上的血渍透过中衣滴在地板上,容铮才站起身,弯腰把九娘抱回了床上。
“为什么?查清这个对你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