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上前,只见那王中威衣衫褪下后,裸露的前胸后背之上,竟密密麻麻布满了血痕。
无数个“滅”字刻印在皮肤上,字迹扭曲,血痕凌乱,形状诡谲恐怖,在场诸人无不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恶鬼,是恶鬼!是皇陵里的恶鬼来索命了!”庞丽娘本就精神紧张到了极点,看到这骇人心神的一幕,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容铮回头看向九娘,见小姑娘也心神不稳,于是默默走到九娘身边,干燥手指飞快地捏了捏她涔出冷汗的手心。
众人或惊或恐的目光里,只有杜其康看了看王中威的尸体,又瞥了一眼晕倒在一旁的庞丽娘,眉头紧紧蹙起,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微不可察的困惑。
“殿下,”罗珩在这时推门而入,见屋内几人都神色凝重,便快步走到容铮身侧,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来得好快,”容铮眼角隐隐透出激动,转身看向杜其康,“杜大人,这万艳楼就先让衙役和东宫的侍卫守着吧,你我二人最好各自回府,京城的人就快要到了。”
夜深,打更的老头在河坊街上转了几个来回,抬头看看天,应已过了子时。
白日里出了大事的万艳楼,今晚也是破天荒的安静了下来,楼里姑娘们都各自散去,从后院到花厅连个人影都没有。
发现王中威尸体的小院外,两队奉命值守的衙役正在交班。树影婆娑间,一个小衙役好像看到有一道影子唰的一下晃了过去。
那衙役下意识地想要报告,转念又想到街巷间疯传的冤魂恶鬼索命之言,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若无其事地交班回了家。
算了吧,这些做大官的哪个不是罪大恶极,冤魂厉鬼找上他们也挺好,自己家里还有妻小,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屋内,那道黑影正熟门熟路地在王中威的尸体上摸索着什么,良久,大概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黑影又飘到里屋妆镜前,埋头在妆盒里翻找着。
突然,一阵诡异乐声自前厅响起。
那旋律如泣如诉婉转哀恸,弹琴之人似是用尽了全力,琴弦间或迸出几下刺耳的滋啦声,在一片死寂的漆黑中显得格外悚然。
黑影猛地怔住,直起身一步一步向前厅走去。
月光透过窗棂,打在黑影的苍白面孔之上,一张美艳至极的脸,竟是本该晕倒在床的庞丽娘!
琴声陡然停止,庞丽娘的身后传来一陌生男声:“姑娘刚刚,可是在找这个?”
四周灯火亮起,庞丽娘下意识地抬起衣袖遮住双眼,不自觉的倒退几步,直直撞进了身后那人的胸膛之中。
“哎哟!美人儿太客气了,怎么还主动投怀送抱呢?”男子开着玩笑,语气却并不轻佻,反倒是用手一撑,不着痕迹地隔开了自己和庞丽娘的触碰。
“姑娘刚才是在找这安济堂的药瓶,对吧?”
庞丽娘抬头看了一眼那药瓶,又环顾四周,除了这拿着药瓶的陌生男子,今晚刚见过的太子和他身边那小姑娘也在。
九娘此刻坐在前厅的软凳上,手中轻轻拨弄着原本摆在庞丽娘妆镜旁的一把小竖琴。
门外脚步声嘈杂响起,罗珩带着芙蓉阁的暗卫替换了原本值守的湖州衙役。容铮朝门外点了点头,从屋内把门关上了。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丽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又带上了一抹水光:“殿下,丽娘、丽娘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啊殿下!”
“行了,别演了,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你是杜其康放在万艳楼的棋子。不过放心,现在这里没有杜家和杨家的人,你有什么话不妨直接告诉本宫。”
“这安济堂的药瓶从你的屋子里搜出来,你什么都不说也活不过明天,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好好把握。”
庞丽娘看着那药瓶,贝齿把下唇咬的煞白:“殿下,奴家不知殿下和湖州这些大人有何仇怨,但奴家身若浮萍苟活在这青楼之中,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全性命。若、若丽娘说出实情,殿下可能留丽娘一条活路?”
“你照实说,本宫自能保你性命无忧。”
少顷,那今晚新出现的男子见庞丽娘一直没说话,耐不住无聊的心思又悄悄冒头,他修长手指转动着那药瓶,三两步走到庞丽娘面前,冲她眨了眨眼睛。
“美人儿,别纠结,藏着掖着没用的,这尸体什么情况本少卿已经一清二楚了。你自己说就是坦白从宽,要是听我说,那就是抗拒从严。”男子又低下身,贴着庞丽娘耳根轻语:“大理寺的手段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这张脸这么漂亮,划伤个三五刀,岂不可惜?”
“吴所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