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闭了闭眼,不得不在心底佩服吴所畏作为大理寺少卿的敏锐。
确实,自己不是会做多余事情的人,那个时候没头没尾地让九娘上前,又正儿八经地给肖闻起介绍这所谓的救命恩人,说一点没有推拒肖灵云的意思自然是假的,但这确实不是主要原因。
虽然不愿承认,但自己会如此做,其实真的是因为想让九娘能光明正大地待在自己身边,没有后顾之忧地和自己一起把这个案子给查完。
。。。非要说太冲动,那也怨不得别人,都要怪吴所畏,毛手毛脚拉着人小姑娘贴面热聊些什么东西?
当然九娘好像也确实对查案验尸很感兴趣,但聊尸体用得着离那么近?吴所畏一个堂堂大理寺少卿怎么就没有点边界感?
害的本太子扭头没找到人,再一看俩人在屋外偷偷摸摸不知道说些什么,头脑一热,就已经招呼九娘上前了。
唉,交友不慎啊!
像是感受到了容铮凉凉的眼风,吴所畏平地打了个哆嗦。但小吴少卿的做人宗旨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即使面对太子殿下,他也秉持着自己这一优良习惯。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当真转性啦?真喜欢上这小丫头了?”
“。。。没有,”容铮摇头,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这苍白字眼有点缺乏说服力,只得叹了口气解释道:“说没有也不太恰当,孤还挺喜欢她在身边撺掇着查东查西的那股劲儿的,但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况且,她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却知道很多秘密,身上也有太多谜团,留在身边总比放出去稳妥一些。”
“孤当时突然给肖闻起介绍她,也是存了心思想看看他们二人是否认识。”
“所以认识吗?”
“当然不,肖闻起不是杨毅远,他本就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容铮喝了一口茶,看吴所畏还在欲言又止,示意他干脆点,有话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先声明啊我对她可没意思,真的就是仗义执言。主要吧,我看九娘也就挺单纯一姑娘,长的好看,人也不笨,那天从义庄回来我问她是不是学过医,她说自己为了帮朋友跟着湖州的仵作学过一段时间验尸,你看看,多好一姑娘。性格虽然算不上温柔,但比京城里那些假模假样的贵女可好太多了。。。”
“停停停,你来这儿保媒拉纤来了?”
“不是,殿下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人小姑娘各方面都不错,年纪也差不多要该议亲了,现在又撞大运被忠武侯府认了回去,那回京过完年也就该相看人家了。殿下你要是真无心于此,就算是在湖州,也不好太不管不顾吧。”
“现在是本宫不管不顾吗?你去问问九娘愿不愿意就此放过本宫去驿馆照顾许崇德,还能赚个孝女美名。”
“。。。肖灵云都知道要趋利避害,这九娘真就这么一根筋看不懂时局?”
“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肯说孤去哪儿知道?你不是很擅长审人吗?交给你了。”
“那我这就给她用上大理寺那些手段,你乐意?”
“本宫有什么不乐意的?你要是真觉得有用,请便。”
“嘁,口是心非,”吴所畏端起茶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又继续在容铮的心理防线边跳来跳去,“不过这丫头也确实了不起,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过你对什么女子有这般耐性。”
“说说呗,怎么就觉得她在身边撺掇你查案子很有意思了?是她有意思?还是案子有意思?”
。。。
容铮转着杯子,心底那股难以言喻的痒意又升腾而起。
这股心痒自来湖州后就一直埋伏在身体里,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偶尔冒出头,撩拨一下自己藏于层层叠叠筹谋背后的心事。
“不是有意思,孤就是觉得她挺舒服的。给人感觉。。。很熟悉,很温暖,像太阳一样,入秋后一天比一天冷,能晒晒太阳,不好吗?”
“好,晒太阳当然好,但你既然觉得舒服,那怎么就不想一直晒下去?”
容铮放下杯子起身,看着连廊水榭倒映出的芙蓉夕照之景,那西斜的日头烧的通红,但却已经是落日余晖了。
“当然是因为没有不会下山的太阳。”
“再说了,本宫这些年的日子也确实无聊,难得来趟湖州,正赶上杨家犯错,从天而降了这么大一个乐子。她想要查皇陵,无非是要借本宫的手圆梦,那就随她去,左不过一场闹剧,能恶心杨家,还能给本宫找点乐子,何乐而不为呢?”
“你倒想得开,和杨家硬碰硬能有什么乐子?就嘴硬吧,别再被小姑娘给玩死了。。。”
“孤好歹也是太子,哪儿有这么弱?”
“弱不弱的殿下自己心里有数,我就再多说一句,悠着点,你当九娘是乐子,搞不好人家当你是如意郎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