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天地,虚幻至景,这原就是“雪庐”之名的由来。
尤步青买下雪庐送给白氏后,也懒得换个字,牌匾沿用至今。如今,虽然人已不同,但宅子里的风景犹在。
白氏今日盛装,要出门去华春楼听戏。
一身嫣红长袍,立身在雪中,背后寒竹也在簌簌欢送。
她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容,好像迈出的不是跨过府门的一小步,而是人生最荣耀光辉的一刻。
“如今,即便是他,也不敢动辄抛下我了。”
尤步青,对她满口甜言蜜语,却就是不愿意给她最想要的东西。如今,她想要的东西,自己也终于握到手边了!
白氏的身边没有丫鬟,无人懂她内心的欢悦,只有一个微低着头的男人,看上去心事重重。
闻言,男人低声道:“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多么深情,诚恳。
可惜白氏并不希望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难听的声音,嘶哑至极,让白氏眼底闪过浓浓的嫌恶。
不过是为了借个种,一无所有的卑贱之人,竟也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当真放肆!
也罢,眼下尚未尘埃落定,还不是处理他的时候,便再忍忍。
早晚处理了他,让他再也不能张开他那张臭嘴!
华春楼,遍京城最好玩热闹的酒楼,眼下也是三大铺的产业了。
尤姝姝让人在二楼订了一个上好的位子,正对着一楼的正门口,又能巧妙地看见正门口的人来人往。
一大早,马车出了尤府,晃悠悠地朝华春楼而去。
方岷川的马车,果然华贵又舒适,自然,行在街上也备受瞩目。
“那不是方将军的马车吗?怎么今日上头挂着尤府的牌子?”
“是啊,看来这两家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方将军对这个小庶女可真好啊!”
细细碎碎声传进耳朵里。
尤姝姝皱起了眉:“去,将牌子摘下来。”
马车渐停,青书没有多言,探出半个身子,亲自去摘牌子,却意外地迟迟没回来。
“怎么了?”尤姝姝提高了音量。
橙芝看尤姝姝有些失去了耐心,刚想也下车去看看。
一双粗糙有劲的手,将车帘一把撩开,长喜那张可恨的脸已经出现在眼前。
“我看那三十大板根本没落到你身上吧?怎么你不在侯府好生休养,却整日在外头晃悠?”尤姝姝睨着他无礼的举动,冷嗤道。
长喜脸色一僵。
苍天可鉴,他屁股都烂了!
之所以还能出现在这,无他,唯敬业耳!
礼礼貌貌地将手收回去,帘子再次落下,外头传来长喜向方岷川回话的声音。
“回将军,确认过了,里头是尤二小姐无误。”
尤姝姝脸色难看,一把掀开窗口的帘子,方岷川穿着单薄的模样却猛然间映入眼帘,让她一嘴的恶言噎了回去。
大雪固然已经见停,但到底还是大雪天。
外头谁不是袄子一层又一层,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这是干什么?怎么穿这么单薄?
原本带着薄怒的一双眼,倏然间转为另一种难以被察觉的情绪。
尤姝姝痛恨自己这样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