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遹看了一眼荀绰,发现他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对裴整道:“念在你没有伤害荀长史的份上,本宫今日可以饶过你和你的家人。”然后对郭默道:“将他带下去,让他和家人一起回河东吧。”“是,末将遵命。”郭默应声道。裴整颇有些意外,默默看了司马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却一句话都没说。郭默将裴整押走后,司马虓不解道:“对于这种人,殿下何必留他性命呢?杀了他,也能杀鸡儆猴,震慑下那些不安分的。”“他出身河东裴氏,不能做得太绝,以免伤了士林之心。”司马遹解释道:“况且,他毕竟是朝廷命官,所为虽有些令人不齿,但在大义上也说得过去。至于说杀鸡儆猴,那就更没必要了,经此一役,相信再也没有不长眼的吧。”“殿下言之有理,算是便宜他了。”司马虓点头道,又说起平叛之事道:“今晚若不是因为郭默,还真的很难说。他临阵倒戈,又身先士卒,一下子打乱了裴整的节奏,逆贼倒有一多半是他杀的,本王只是出来收个尾而已。”“启禀殿下,裴整谋划这么久,臣竟然一无所觉,还让殿下受此大惊,请殿下治罪。”这时,荀绰主动站出来道。“和你没有关系。”司马遹摆摆手道:“谁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忙于协助守城,郡里的事情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精力去关注这些呢?”“终究是臣失职,以后一定会多留个心眼儿。”“怕你担心,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司马遹有些后怕道:“这些天,本宫最担心的是他起事时可能会对你不利,所幸他还是有底线的。”“殿下挂怀,臣铭感五内。”荀绰哽咽道。“殿下,和裴整一起附逆的那些人要不要穷治呢?除了当场被杀的和被擒的,还逃走了不少人,严刑审问的话,一个都跑不了。”司马虓又问道。“不必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被抓的那些人就罚他们去修城墙吧。”“殿下未免也太宽纵了些。”对司马遹的处置,司马虓颇不以为然。“太傅,咱们还要与野王百姓共渡难关呢,非常之时,不宜搞得人心惶惶。”司马遹坚持道。“好吧,这一次算他们走运,若有下次,决不轻饶。”司马虓无奈道。正在这时,郭默已经回到大厅,司马遹关切的问道:“玄雄(郭默字),你没受伤吧?”“多谢殿下关心,臣没事儿,这都是那些贼子的血。”郭默大大咧咧道。“你的属下伤亡了多少?”说起这个,郭默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叹息道:“折损了三分之一左右。”司马遹深知郭默的那一百骑战斗力非同一般,一战损失三分之一,可见战况何其惨烈。“等这阵子过去了,本宫许你在城中自行招募,补足那一百骑。”“何必等呢?今天就可以补齐!”司马虓插话道:“玄雄,你的属下也算是替本王殉职的,本王替你补齐,就从本王的亲卫里拨给你。”郭默大喜:“多谢殿下成全!”沉吟片刻,司马遹对郭默道:“从今天起,你来担任河内太守吧。”“河内太守?”郭默大感意外,连连拒绝道:“末将是个粗人,哪里做得了太守?”“今日若不是你,这野王很可能已经丢了,太守非你莫属!”司马遹斩钉截铁道:“况且,还有荀长史呢,那些琐碎的事儿你交给他就行了,你只需要保证野王再也不能出乱子。”“嘿嘿,既然殿下抬爱,那末将就试试呗。”郭默是不拘小节之人,推辞一番也就接受了,然后对荀绰道:“荀长史,以后文书翰墨之事就全指望你了。”“郭使君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荀绰一本正经道。“不对,臣若做了太守,谁来保护殿下呢?”突然之间,郭默还是觉得不妥。司马遹忍不住淡然一笑:“只要你将野王打理好了,本宫能有什么危险呢?再说了,本宫还有范阳王,不需要专门设置卫队。”“放心吧,本王的卫队不比你那一百骑差。”司马虓也笑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大王千万不要误会。”郭默连忙解释道。“不要多想,殿下是觉得现在人手有限,你就好好做你的太守吧。”处置完平叛事宜后,众人都有些困了,于是趁着天未大亮,赶紧回去补了个觉。接下来的两天里,孟观继续在城外挖掘壕沟,摆明了是要困死司马遹。五月初的一天,又轮到司马遹在城墙上值守,正当他巡视一遍各处防务准备躺在榻上休息一会儿时,只见十里外孟观军营里忽然冒起了火光和浓烟。怎么回事?不会是失火了吧?司马遹仔细看了一会儿,推翻了自己的判断,起火点不止一处,似乎是一起烧起来的,以孟观的治军水平不至于出这么大的纰漏。既然不是失火,那就是有人故意放火。那么,放火的会是谁呢?是敌还是有友呢?可惜,十里的距离只能看到火光和烟尘,别的什么也看不到,司马遹甚至很想派兵去看个究竟,但又怕是孟观故意给他演戏,想诱他出城,终究还是忍住了。第二天早上,司马遹本来是要去回郡衙休息的,但他实在想弄清楚孟观军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便和司马虓一起站在城墙上观望。辰时初刻,一队铠甲鲜明的骑兵不疾不徐的出现在司马遹和司马虓的视野,和孟观的军队明显不同,总人数大概在万人左右。再过一会儿,这支骑兵停在了城门前的壕沟处,一位领头的将军主动摘下头盔,对着城墙大喊道:“敢问城楼上的可是广陵王和范阳王?”此人年约二十多岁,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气宇轩昂,骑在马上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之感,自司马遹魂穿以来,这是他见过相貌最为精致、气质最为英武的男人。司马遹和司马虓对望了一眼,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但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本宫便是广陵王,旁边这位是范阳王,来者何人?”司马遹沉声答道。“唉,一别洛阳九年,广陵王都不认得十五叔了吗?”那人的语气颇有些伤感。:()魂穿司马遹,地狱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