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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清明一（第2页）

原来不是要在金陵城中杀头，而是要流放到北方戍边。

看着那头花白的老人，橘子也忍不住想要眼泪汪汪，离了老王头，谁还给它钓鱼吃？王元，淑仪，春儿，杨瑾娘也都先后追了出来。贞仪被围着劝着，也被哄住了，未有再坚持要留下大父，她所能做的最任性的举动，是向大父讨要一个名为“大父一定回来”的拉勾。

贞仪忽想起，数日前，大父教她读清明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橘子认定，王者辅欺骗了贞仪，他上了那囚车，便不可能再回得来，而是要被杀头的——电视机里，就是这样演的！

好在电视机里还提供了活命的好办法——蒙面，劫囚。

正事呢？它好奇担心了许多天的正事呢？橘子下意识地看向家中最多愁善感，最藏不住事的人——

春去秋来，寄舫书屋外的枣树成熟了，橘子爬到树上，打落一颗颗青红枣子，贞仪和春儿仰着头，托着衣衫在下面接着。

待天色放晴后，橘子连日早出晚归，在密谋着一件大事。

来到来年清明，一日晚间，洗漱后的贞仪和橘子一同趴在床榻上，翻开那本《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停留在清明节气那一页，细细读着。

果然，杨瑾娘已偏过了头去，拿帕子擦起了眼泪。

老人笑着弯下腰，锁着沉重铁链的手抬起，和那只稚嫩柔软的小手认认真真地拉了勾。

贞仪来到祖父面前，祖父摸了摸她的脑袋，眼底无限喜爱：“大父近日事忙，未曾过问德卿的功课，可落下什么没有？”

橘子疑惑歪头：“？”

于是她用心进学，更胜从前。

再片刻，赵妈妈急声大喊：“太太要生了！春儿，快，快去黄家巷请稳婆来！”

王者辅摆摆手示意不必，继而看向淑仪：“淑仪是个好孩子，只是太懂事了些……”

老人眼底有着希冀期待，也藏下一丝隐晦的忧虑。

现下去追，已是来不及了。她问：【大父，断魂何意？】

深夜，王家后河边，一只又一只花色不一的猫咪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王者辅继而交待起了孙儿们。

很快，大太太和三太太都来了，大太太抱着贞仪往外走，三太太进了产房帮忙，卢妈妈宽慰王锡琛：“二爷放心，女子第二胎通常会更加顺当！最迟一个时辰内，二奶奶保管给咱王家添上个小公子，定比二小姐还要俊气聪慧哩！”

“老三不常归家，王介的学业，你兄弟二人要多操心着。”王者辅与长子和次子说着，最后视线落在长子身上：“之后便让王介去你那私塾中读书，此外，我已托付袁公另在金陵城中寻了两位先生加以指点，每旬可带去登门请教。”

看向长孙王元时，老爷子给的建议十分简洁：“今年既有十七了，也该准备成家之事了。”

王者辅：“安心做功课，回头我是要考问的，倘若答错，要打手心。”

橘子一只耳朵往后压了压，不知听着了什么动静，突然警惕起来。

追出大门外，贞仪却见门前站着两名官差，大父手上脚上已被缠上了沉重生锈的锁链。

贞仪拿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鱼竿在前面跑，橘子在后面追。

这话连橘子都听懂了——王元是指望不上了，建议抓紧生些新的小王元来养。

三太太压下泪意：“我们再陪一陪母亲……”

贞仪曾听大伯父教导大兄说，读书才有出路。

淑仪微微一怔，未能很好地理解大父的意思，但她向来不会多问什么，只是垂恭听，而后微微福身一礼。

看着那小小的孩童手中长长的鱼竿，王者辅的眼眶也骤然一酸，却依旧含笑向孙女道：“莫怕，祖父不过是要出门一段时日……”

大父好像要出门很久，怎能不带上最心爱的鱼竿呢，大父忘带鱼竿了，她要给大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