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把所有想得出来的恶毒字眼都用完,孙波才开始习惯性的长篇大论。
“我说过了哦,栗栗,我从来都没有撒谎。你看,杨思思被人绑架了是真的,对吧?我可没有说一句谎。”
“你就是大君,你就是淫魔的首领!你这个骗子!”
“你也没有问过我是不是大君吧?在这点上我可没有骗你。”
她看着孙波的那张笑容满面的黑面具,恨不得把它连着他的厚脸皮一起撕下来。
“你……放屁!你女儿不就是谎言吗!你根本就没这个女儿……你用自己的女儿来欺骗我们信任你!”
刚说完这句话,她仿佛看见那张黑面具下孙波熟悉的笑意,他犹如讲台上的老师,早已预料到学生会给出的错误答案,也准备好了详尽的解答。
“这点,你也错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栗栗。你们不愿意接受真相,选择自欺欺人。你收到我送去的相册吧?你就不打算接受关于你自己的真相吗?”
“……不关你的事!”
孙波面对不肖学生一样叹了口气。
“我给你讲个寓言故事吧。曾经的我也是个像你们普通人一样,蒙蔽于自己的构造的谎言中,是只不思悔改的迷途羔羊。”
“我可一点都不想听……”
“我确实有个女儿,她的名字也确实是星棋,我最可爱的女儿。她是我的天使。那是在我和妻子抚养她到十四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他的教师般的声音好像带有魔力,无论白栗栗如何尝试摆脱注意力,去看那些交合的男女,聆听那些淫靡的呻吟,也不能把孙波的声音从耳中驱离。
“知道吗,我曾是一名年轻的警察。工作很危险,因为常常要和腐败的官僚,黑暗的企业,还有犯罪者打交道。但是那时我相信这份工作的价值,我相信揭露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的黑暗面的价值,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动机的存粹与高尚。”
“那一年,我正在追查沿海发生的一系列人口失踪案件的内幕。很多女性,各个年龄层都有,被绑架并贩卖到境外,成为性奴,我那时候是那么想的。她们像是商品一样被调教、买卖,标上价码。我观看受害者被侵犯的录像带和照片,她们的身体被刺青,烙上耻辱的印记,切去器官,残忍地侵犯折磨。我发誓要把犯罪者捉拿归案。”
“我越查越深,连家庭都不顾了。上级让我停止追查这些案件,似乎是收到了某些势力的警告。但我没有停止,而是越陷越深,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孙波的声音开始发抖,但是充盈他身体的情感似乎不是害怕。
“对,就和你猜到的那样,他们绑架了我的女儿。我没说谎吧?我的女儿被绑架了,我和你说的是毫无虚假的真话!”
“我心急如焚,用上了所有的警力,也找不到犯罪者的痕迹。但是,她的录像带——那些录像带却一张又一张地寄过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整个身体都肉眼可见地在颤抖。
“我的女儿被侵犯的录像。星棋被为他们口交的录像,他们侵犯哭叫着的星棋的小穴和后庭的录像,星棋的刚刚进入青春期的身体里涌出数不清的男人的精液的录像。”
“她在录像里哭叫我的名字,眼睛被蒙着,被吊在横梁上,哭叫我快点去救她,好痛好痛,然后那些戴着面具的男人把比她的小腿还要粗的手臂捅进她的子宫里,让我看见她腹部上顶出来的凸起,那搅动的被撑大的肉穴,留下来的鲜艳的血。”
“还有她被几只比她还大的狼犬轮奸的录像,她的身上留着深深的烫伤,刺青写着着『母狗』『救我爸爸』『我要变成性奴了』,她一边淫叫一边被狼狗射进肚子里。”
白栗栗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该感到悲伤,还是该感到恐惧。
因为,他虽然浑身颤抖,脸上的面具却是极其诡异的欢笑。她甚至怀疑,那张面具下的表情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终于我和他们约定,他们答应我让我见女儿一面。那是在一艘靠港的轮船上,我在那里终于见到了被绑架了整整一年的女儿。”
“她躺在地上,身上满是被虐待的痕迹,四肢都被割断了,像是一团肉块一样躺在地上蠕动。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肉棒,请给我肉棒』。”
孙波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整个洞窟内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那震耳的狂笑昭示的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然后……我射精了。”
——他疯了,他果然是个疯子——黑栗栗害怕地说。
孙波张开双臂,脸上的面具似乎也随着他狂热的情绪而笑得更加失去理智。
白栗栗好像能看见那黑面具上的人面表情越来越扭曲,眼球几乎要突出眼眶,笑容中参透着绝望、悲愤、自责、解脱以至于大彻大悟等等难以言尽的事物。
“我终于理解了!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我那么锲而不舍地追查这案子了——因为我被那些罪恶所深深地吸引啊!我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些受害者的录像带,哪里是因为我憎恶罪行呢?那是因为我被罪行吸引,我在迫近真正的本我啊!人类最缺乏的不就是真诚吗?我看到人们谎话连篇,朋友假装惺惺相惜,父母子女假装和睦相处,统治者假装关心属民,强者假装怜悯弱者,这些感情不过都是面具,我只看到一个东西是真的:人对人的恶意!一个人想要迫害,凌辱,折磨,杀害另一个人时,他的恶意最真实!”
“我那天便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使命,我要为全人类带来伟大的新纪元——在新时代中,人们将剥去虚伪的假面,向彼此展示最真实的心扉!也就是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没有任何隐藏的恶意!让人们受苦吧,让人们狂欢吧,让人们愉悦吧……这就是圣母的追随者们最大的愿望!”
一只挖掘机破出他的背部,割断吊住她的那根绳子,白栗栗摔到地面上,疼得直不起身子。
她的手仍捆在背后,双腿也被好几道绳索紧紧捆着。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