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到太初峰的驿站,乘着自己的专属仙鹤起飞,很快就回到了映月峰上。
秦越匆匆忙忙地穿过小径,推门进入山居小院内,来到师尊的门前。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沈夕刚刚将临江仙医的回信看完。
他昨日下午刚放出去的信件,现在恐怕才到临江仙医那里没多久,结果对方的信件现在就回过来了,一看就是看完他的信件立刻加急送过来的。
信中临江仙医询问他究竟为什么不在对方那里继续医治,并且长篇大论地解释他们的疗程才刚刚开始,效果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观察,希望丹霄圣君能够信任他。
天下的名医真是一样的难缠。
沈夕想到为自己治病的前五任名医,都是不管自己是否愿意,总要刨根问底,纠缠不休。之前他还能以长期不见疗效多次拒绝,直到对方彻底死心,现在这个更不好应付了。
沈夕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朝外道:“进来吧。”
他一边等着自己的徒弟进来,一边顺手将自己刚看过的信件稳妥地收到纳戒中。
沈夕决定停止与临江仙医的治疗这件事,他暂时还没有告诉其他人,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被第三个人知道。尽管秦越还是个小孩子,但他仍然很谨慎。
秦越一推门,就看见他的师尊正站在桌前,将一封封着红漆泥的信件收起来。对方面前的书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纸张已经摊好压上了镇纸,似乎正准备写东西。
而在书桌的另一侧台子上,还摆着一张油墨未干的纸张,上面写着端正的小字,还有好几笔潦草的划痕。
秦越刚刚加快的脚步又慢了下来。
沈夕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变化。
他虽然让秦越进来了,心里却还装着刚刚的事。不仅仅是临江仙医,他还得给沈亭昱去信。
玄水镇上乞丐很多,还有很多乞丐仅仅因为发热就会死亡。他想在玄水镇上建设一座学堂,用来收容尚未及冠的乞丐,教他们读书写字,若是有根骨,可以去门派修炼,若是没有根骨,也可去俗世谋生。成年的乞丐便看他们是否愿意做工,再给他们介绍一些谋生的机会。
沈夕自己有庞大的家产,但不便时常下山做这些事。他就想和沈家合作,委托沈亭昱和远在山下管理自己家产的管家去办。
然后还有关于秦越洗髓的事,他尚在摸索材料的配比,以便更适合对方的身体,尽最大可能提高洗髓成功的可能性。
桩桩件件的事压在沈夕的心头,让他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关注秦越这一点微小的变化。
秦越也知道了。
他的师尊真的很忙。
刚刚那因为畅想而鼓起来的一点勇气又缩回到他的身体里。
沈夕眼见秦越进来了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便道:“你来找我有事?”
秦越的双手绞紧了,他咬了咬嘴唇,道:“师尊,学堂的课我听不懂。我,我不识字……”
“上午的课业吗?”沈夕将信件收好后,就拿起毛笔,沾了沾磨好的墨,道,“上午的课业随便听听就好,大抵不过是些磨练心境之类的。下午的课业你听不懂是正常的,你才学认字,慢慢就好了。要是有不懂的东西,多问问学堂里的老师。”
师尊说得很轻松。
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秦越想到今天上午的课业上,夫子叫他起来念书的场景。无数道目光射向他,还有那些如同毒蛇一般追在他身后的窃窃私语。
只要一回想那些场景。
那种胸口发闷,全身僵硬,手脚冰凉的感觉就又重新攫取了秦越的身体。
沈夕半天不见秦越回应,又见对方没走,就一边写信,一边问道:“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