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凌厉的眼睛扫了一眼地砖上显露出来的阵法,瞬间睁大了:“你竟然将灵力注入阵法为他保持药液的温度,净化药液内的毒素?你疯了?”
洗髓一事虽然十分艰难,但也从来都是用阵法保温即可。小师弟这样兴师动众,若是从前还好,现在他身受魔气之苦,还要输入巨量的灵力,这对他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而即使是这样,也不过只能提升一点点成功的几率罢了!
褚桐禁不住上前一步。
星光下,他目力绝佳,清晰地看到了小师弟额上的层层汗珠。
沈夕笑了一下。因为过度使用灵力,他的笑容看着有些无力,声音却依然十分镇定:“反正我的灵力总是要失去的。”
褚桐的心里一颤,手也轻轻地抖了一下。天下第一的昆仑山掌门人,因为这一句话就失态了。
侧房内,秦越还在浑浑噩噩地沉浮。
他已经疼到麻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脑子昏昏沉沉,完全是依靠本能才没有彻底滑进缸中。缸中的液体经过一整天的熬制,已经变得更加黏稠,紧紧地吸附在他的皮肤上,几乎要把他的皮撕扯下来。
然而这点疼痛,与他现在所受的痛苦不过九牛一毛。
昏昏沉沉的意识中,一道堪称惊雷般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小师弟,你耗费如此巨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失败了呢?!”
秦越已经听不出这是谁在问,也有些辨不清对方在问谁,但他却下意识地期待着被问的人的回答。
很快,房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失败了我就养他一辈子。”
“然后呢?”这声音夹杂着怒气,又好像还很心痛,“你会再找一个徒弟吗?”
秦越在痛苦中挣扎,他的意识几次三番在黑暗中浮沉,几乎要痛的昏过去,却被他强行又拉了回来。
对方会吗?
师尊会吗?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过了几瞬,也有可能过了一刻钟功夫,还有可能过了一个晚上。
他听见那道模糊的,清朗的声音道:
“如果真的遇到根骨合适的,我会。”
秦越的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
低低的,又细弱,根本传不出房间,像是小兽悲伤的低鸣。
他要找别人!
如果自己失败,他就要找别人!
那自己呢?!
他曾经得到过的抚摸,躺过的床铺,进过的房间,被检查的课业,都要是别人的了!
而那时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师尊,对别的人进行奖励!
他不想,他不想……
在空荡荡的经脉内来来往往从不停留的灵气忽然被什么吸引住了。
它们往来飞舞,又汇成漩涡,如同处在龙卷风的中心,被迫吸进了泡在缸中之人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