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座皆静。
江韶微微扬起下颌,慢悠悠地说:“我听懂了,鸾姨娘去找茬儿,让嬷嬷扇人巴掌。不料被扇者以德报怨,顺手治好了她的宿疾。”
鸾栖脸色大变,支支吾吾了半天,“你,你。。。。。。”
后扑通跪下,两指并拢对天发誓道:“殿下,妾身发誓,妾身从没有听丁嬷嬷说过她手疼。”
染素汐见状,学着鸾栖双腿一弯,跪在她旁边,道:“殿下若是不信,可请郎中去查看一二。”
鸾栖登时想要吐血。
庄嬷嬷,眯着眼,试探性地问:“素汐姑娘,你会医?”
染素汐的话,让她怀疑起了怡情香的事。
染素汐的手微微颤了下,无辜地说:“回嬷嬷,小女之所以对脉疽有所了解,是小女在鼓楼学琴初期,因为掌握不好姿势门道,导致腕子上长过几次。”
庄嬷嬷点头,瞄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平静无波地说:“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跪什么?还有鸾栖,你也起来吧。”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时,大长公主淡漠无波的声音再度响起:“鸾姨娘不问缘由,就大呼小叫,挑起是非,罚禁足一月。
染素汐未听劝诫,罔顾侯府子嗣的安危,擅自跑去后厨那等脏乱之地,罚其今日伺候在身侧的丫鬟二十大板。”
清风如丝,碧空如洗,春阳照在身上却让人骨头发凉。
“啊!!!”
凄惨的尖叫声惊起一群飞鸟。
婆妇的议论声随着水霜的叫喊,从雕花窗的缝隙挤了进来:“啧啧,果然还是性子软啊,连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都保不住,以后谁还敢真心伺候?”
“谁说不是呢。还以为瘦马的手腕能了得些,到头来不还是一样朝不保夕?”
染素汐双手捧着半凉的茶盏,端坐在桌旁。
“啊——”
屋外,水霜的叫喊声越来越小,
水雾却哭得越发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快想想办法啊!再打下去,水霜会没命的呀!”
染素汐涩然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啜饮了一小口凉茶。
她不是不想救水霜,而是她也怕疼,也怕死。
大长公主的责罚很明白地告诉她,鸾栖和她都是蚍蜉,是非对错不重要,她想罚就罚,想杀就杀。
所以,让染素汐在本就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冒险去救一个没有交情的人。。。。。。染素汐做不到。
“染姑娘!您说句话啊!奴婢求您啦!”
水雾见她坐着不动,恨恨地跺脚,抹着眼泪冲了出去。
紧接着,染素汐又听到了水雾的哭求声,以及庄嬷嬷冷漠地训斥:“死了便死了。再敢求情,一并打死。”
。。。。。。
二十杖毕,水霜的下身已经是血糊糊的一团,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
庄嬷嬷一昂下巴,不知死活的水霜便被两个小厮像个牲口一般地拖离了院子。
染素汐还是没忍住,扒着窗户偷偷瞧了眼。
那一路的血渍呀,简直像是鬼故事里的符咒,吓得她眼前发黑,额头发凉。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赫然发现庄嬷嬷不知何时竟然立在她的门边,浑浊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