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和瑞宝忙磕了个头,爬起来退到一边。
媚娘缓步走进文锦轩,四处打量了一番,微笑道:“这地方拾掇得真好,干净整洁,比我那屋里还像闺房!瑞宝和瑞珠真能干,不愧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调教得真好啊,翠喜翠思,日后你们得多跟两位姐姐学学!”
瑞宝瑞珠双双曲膝道:“谢少夫人夸奖,奴婢们惶恐!”
媚娘慢条斯理说:“少夫人也好,少奶奶也罢,在清华院里随你们叫着,出了这院门,记着口齿清晰些,免得人家听不懂你们叫的是哪房的少夫人、少奶奶!”
瑞宝瑞珠头低到胸口,齐声应道:“回大少夫人话:奴婢们听清楚了!”
媚娘指着瑞珠:“怀里抱着什么?”
瑞珠这才省起:“候爷的换洗衣裳,候爷操练回来,便要沐浴更衣的!”
“你、你都这样给候爷暖着衣裳的?好丫头,真是太体贴了!屋里没有熏笼吗?这样抱着好是好,只怕等会衣裳打了折皱,咱位候爷穿着出去倒让人笑话!”
瑞珠红了脸:“奴婢……奴婢另给候爷取一套!”
媚娘淡淡说道:“就这件吧!候爷昨夜待客醉酒,今日穿这件雨过天青的袍子正好,精神爽利些。皱了也无妨,翠喜手儿巧,最会熨烫衣裳,立时拿了衣裳去弄好,一会大爷要穿的!”
翠喜应了声,走去跟瑞珠拿过衣裳,向媚娘曲膝行了礼,快步离开。
媚娘也站起来,目不斜视地直走出门:“咱们去看看大爷,等着他吃早饭呢,我可有些饿了!”
侍候
瑞珠急忙微躬着身子赶上来:“奴婢给大少夫人带路,候爷这会子怕还在练武场……”
媚娘停下来,微侧着脸看她们:“稍停翠怜和橙儿会带人送早饭过来,你们俩在此候着吧,王妈妈也留下,教导丫头们做好准备,等爷回来沐浴更衣过了便可用早饭!”
说完带了翠思顺廊沿往练武场去。
瑞宝瑞珠楞在当地,王妈妈扫了她们一眼:“还站着做什么?房间收拾整理好了吗?内室的温水可都有了?再仔细检查一遍里边的物件儿齐了没,我到东花厅去看看!”
看着王妈妈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瑞宝四下里瞄了一下,有点惊慌地说道:“她以前病成那样,眼看活不久了,我们可以不必理会她,如今说好就好起来,可怎么办好?从今后不敢不小心侍候着!”
瑞珠撅了撅嘴:“怕什么?我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人,放下来专门服侍候爷的,不招惹她,她还能吃了我们去?”
她原是老太太房里贴身服侍的大丫头,候爷娶了大少夫人进门,老太太气得“病”倒,都不去喜堂受礼,圣旨赐婚又如何?高门大户娶妻,可不光娶的是美色,这位大少夫人要家世没家世,要钱财没钱财,进得了候府,得了那个荣耀,却得不到半点长辈的喜爱和祝福,虽然她生了哥儿,老太太照样不喜,到锦华堂上房问安什么的,看都不爱看她一眼,得知她有孕,干脆让她老实呆在自己院子里养胎,不必到上房来了。长辈如此不待见,候爷也无奈了吧?到底冷了心,大少夫人生下哥儿,候爷回府,老太太把身边四个丫头同时给了候爷,候爷谢过祖母,当天就带了回来,瑞珠满心以为她和瑞宝会做了通房,谁知候爷却要了如意和绣儿这两个该死的二等丫头,她和瑞宝只好做服侍丫头。可恨如意和绣儿不过做了几天通房,如意怀个孩子还不小心让滑了,却也一同抬了姨娘,每月有二两银子月钱,有丫头婆子侍候,悠然自在地住在小进院里,连大少夫人跟前都不必去问安——那样的主母,谁怕啊?瑞珠心里猫抓似的,一百个不甘心不理解:论相貌她不比那两个笨丫头差,为什么候爷不挑她做房里人?
可候爷对她和瑞宝也是极好的啊,东园里的一切事务几乎都让她们俩作主处理,外边送进来什么好吃的好玩,候爷不要,也没随意给谁,指定留给瑞珠瑞宝,平时与她们说话都是和颜悦色,从来不大声的,对她们俩的服侍很满意……瑞珠想到这些,心里一亮:凡事有先后,饭还要一口一口吃呢,老太太将她们给了候爷,候爷心里岂不有明白的?他喜欢她们俩服侍,先留在身边一段日子,总有一天,他会收她们进房的!
想通这点,瑞珠舒心了,大少夫人病好起来,听说又要管家,大太太满心扶持,看来表小姐郑姑娘没什么指望了,夜夜陪候爷读书看公文,最后也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必再对她用心。瑞宝那丫头说得对,日后还是在大少夫人面前机灵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候爷是她和瑞宝服侍惯了的,不可能另要大少夫人跟前的翠喜翠思她们!
东园练武场上,徐俊英将宝剑入鞘,扔给百战,顺手从兵器架上拈起一柄红缨银枪,一抖手腕,银枪如长虹贯日,又似银龙出海,疾快如风,刚劲霸道,搅起串串银花,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和枪合为一体,龙旋风般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搅动起满场子枯叶雪屑,一套枪法从起式到收势,不过两盏茶功夫便练完了,徐俊英将手中银枪奋力一掷,准确无误地掷中几十步远一个立着的木人,刺了个对穿。
忽听一个柔婉的声音赞道:“好力道!”
徐俊英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来了,他拿过百战递过来的大棉帕巾拭汗,说道:
“这么冷的天,玉表妹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做什么?”
郑美玉穿件桃红色直襟丝棉袍,淡绿罗裙,梳着个燕尾髻,水滴步摇前后乱晃,笑着走来接过宝驹手上的外袍,踮起脚尖披到徐俊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