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牧态度一放软,严幼微也变得客气起来:“没关系,为了工作嘛。婷婷说了,今天开夜工,明天就可以上报了。到时候你要不要看看?”
“我对这种没兴趣。”
“自己的采访也没兴趣?”
“都是随便说来唬人的。”
严幼微吓了一跳:“你,你是胡说的?”
“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这篇稿子真实性有多大?”
他这么问,倒把严幼微给问住了。她仰着头想了半天,又摇了摇头:“不清楚。几年不见,我觉得自己不大了解你了。”
“我变了吗?”
“变了,变得还挺多的。”
曾子牧在电话那头轻咳两声:“那你倒说说,我都变了些什么?”
“成熟稳重了,以前的你有股年轻人的气息,现在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还有呢?”
“圆滑世故了,人在商场滚,大概必须得这样吧。”
“继续。”
“脾气比以前差了。你以前从不乱挂我电话,最近这段时间你自己数数,你都挂了我多少回了,姓曾的。”
最后这三个字吐出来的时候,严幼微自己也愣了愣。这感觉就像又回到了十年前,他们还是好“兄弟”时的那种状态。她每次咬牙切齿喊出“姓曾的”三个字时,就代表她的心里对曾子牧存有很大的怨气。如果是当面说这话的,她一般还会抬手给曾子牧一拳头,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再说出来,却让她觉得有点儿变味儿。他们终究不是当年两小无猜的亲密关系了,结婚又离婚,在一张床上睡过,又各自分道扬镳。他们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她却还用从前的方式跟他撒娇,未免不太妥当。怎么听怎么像是情人间互相抱怨似的。
于是她想开口解释两句,曾子牧的声音却插了进来:“看来你还和以前一样,对我挺了解。”
“我,我说对了吗?”
“对我的了解永远只停留在最肤浅的一面。”
严幼微再次无语。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电话真是打错了,早知道她就不该感动。
“你很闲吗,非要放弃那些名门淑女跟我在这里闲磨牙?”
“我记得电话明明是你打给我的,而且名门淑女跟你没什么两样,说不定比你更肤浅。”
“曾子牧!”严幼微终于忍不住想要暴走,“我要挂电话了,再……”
她的那上“见”还留在嘴边没说出来,房门竟让人从外面推开了。她一脸疑惑地望着走进来的江承宗,对方却理所当然道:“你没锁门。”
好吧,这是她的失误。只不过……
“你来干什么?”
江承宗面无表情抬起右手,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晚饭,你的。”
他的话音刚落,严幼微就闻到空气里阵阵饭菜的香味。她赶紧冲对方道:“你,你等我一下。”说完她又去跟曾子牧说话:“对不起,我先挂了。”
只是这话说出的当口,她才听清电话那里早已是一片忙音。不知道曾子牧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最后说那句话之前,电话已经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