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房间里的摆设都是关姨娘精挑细选过的,绝对没有暖色,多宝架上只放了白玉的花瓶,插的也是白玉兰,最好让人一进这屋子就感觉寂寥,孤苦才好。
他一来,关姨娘就打算开始演戏,用特殊香料泡过的帕子已经准备好了,姜汁和洋葱气味太大,容易被人发现,关姨娘有独门妙招,不伤眼睛还能流泪。
听见外间的响动,关姨娘做好准备,摆好姿势,将帕子放在眼睛底下,没一会儿泪水就跟戏文里说的一样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简和砚一进来就是一副美人落泪的场景,顿时心疼的不行,过来抱住关姨娘,轻拍她的肩膀,着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才没见你几天,就哭成这样,有什么人惹你伤心了吗?”
关姨娘见他着急,靠在简和砚的怀里,用另一条帕子将脸上的泪珠擦掉,却没有擦掉眼眶里的。
关姨娘双眸剪水,眼眶中还蓄着泪,长长的睫毛自然的洒下一片阴影,自下而上的看着简和砚,楚楚可怜的说道:“侯爷,没人惹我伤心,我就是感慨,容儿都这么大了,我却没能力替她找个好夫家,也没能力给她置办份好嫁妆。”
喜欢的人这么说,简和砚哪里还忍得住呢?当即打包票:“你放心,容儿的婚事有我,我这个亲爹一定给她挑一个好人家,嫁妆也不会少了她的。”
听见简和砚这么说,关姨娘才放心了。跟了简和砚这么多年,知道他是个守信之人,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做到。
果然没多久,简和砚就过来给关姨娘说:“太医院院首江子石江太医他有个孙子,叫江雪宁,我瞧着那孩子还不错,一表人才,跟着家里人学医,如今已经坐馆问诊了。等磨练到了,就进太医院。”
“我相信侯爷看中的孩子定然不错,只是为了容儿,妾不得不多问一句,这江家人口多吗?江家夫人又是个什么脾气性子呢?”
简和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关姨娘要问这个,但是他还是说了:“江家人口挺多的,江雪宁是长房长子,但是江太医早就分好了家,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的。他四叔如今在地方,做知州,听说做的很不错,想来也快升了。
至于江家夫人,听江太医说她这个儿媳有些怕人,不太爱出门,但是人是不错的,熟悉了之后,也就没事了。”
简和砚又想起来赵夫人天天跟在她身边讲的什么家里最好要有爵位,家底一定要殷实之类的话,补了一句:“江家百年医家,医馆药铺不少,家境殷实,容儿嫁进去,应当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关姨娘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她是有钱就要花的人,手里头从来不存钱,她觉得人生就是要活在当下,要不然像她娘一样,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的钱,结果被正室逼死,钱全成了人家的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钱的重要性,从全家人逼她进府做妾的那日起,她就明白了,钱真可真的是个好东西。
所以,简和砚找的这家人,有官位太医院院首的祖父,做知州的四叔;有家底一医馆药铺;有手艺祖传行医的手艺。
听简和砚的介绍,关姨娘是觉得家里也没什么问题,人多是好事,家里人多才兴旺嘛,分家这样的事情都解决好了,想来也没有什么别的难事了吧。
唯一一个婆婆有点怕人,这不正好吗?可以不用怎么伺候婆婆。虽然她这一辈子没见过几个婆婆,但是就她见到的婆婆来说,有折磨人的,也有不折磨人的。
她以前总是觉得她的嫡母脾气暴躁都是婆婆逼的,谁成天见到一个拉着脸,说你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天天在丈夫面前说你坏话,让你站规矩的人,也是要发脾气的。
并且她还时不时赐下来一个小丫头给你丈夫做妾,争夺你本就没剩多少的宠爱,时不时还威胁你不让你管家,并且扬言要让儿子休了你。时不时把孩子抱到她房里边,伺候高兴了才还回去。
关姨娘相信,是个人都是忍不了的。
可这个人偏偏是你的婆婆,你还要掀帘打伞、端茶递水的伺候着她,当真是能把人给郁闷死。
而不磋磨媳妇的婆婆也有,乐昌郡主就是了,听侯爷说,其实他起先屋内也是没人的,他就这么跟赵夫人过了七年,才有了简若泓,在这七年间乐昌郡主从来没找过赵夫人的麻烦。
按理说其实七年无出,赵夫人都是可以被休的,但是乐昌郡主没有,甚至都没有把她怎么样,管家权还在赵夫人手里,甚至都没骂过她。
后来是因为简若泓重病,乐昌郡主觉得迟早有一天赵夫人的严苛会把简若泓逼死,这才塞了两房妾室。
一是想着为侯府开枝散叶,二是觉得赵夫人居然敢跟自己呛声,让她不爽,那她就行使一下婆婆的权利,让赵夫人也难受难受。
到现在为止,就因为这件事,赵夫人还憋着气呢,婆婆跟前就是点个卯,应付差事。
要关姨娘说,赵夫人这就是过惯好日子了,要是将赵夫人放到她嫡母的日子里,她怕是一天都熬不过去。
所以关姨娘觉得婆婆怕人不一定是坏事,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
之后关姨娘又仔细派人打听了一番却是如简和砚所说,江家是个好人家没错。关姨娘很满意,和简和砚说了就这家了。
简和砚倒是有些惊讶:“夫人给若宓挑婆家,可是千挑万选,好不容易看好一个周方严,还等着觉得说不定以后有更好的,怎么你这么痛快?这就决定好了?不害怕以后还有更好的?”
关姨娘很是笃定:“更好的郎君自然又更好的姑娘,我觉得侯爷挑的这家就挺不错的,就这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