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易太傅身后的继母丁氏还装作慈母的样子,规劝茗月:“月儿你好好看清楚那个畜生,从他第一次带狼群进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起了杀心,府里绝不能容许这等凶狠之人留下!月儿你别再护着他了,他是个没心没肺的野人,只会利用你,根本不是真的待你好。”
“他不是真心待我好,那你们就是吗?不要再假惺惺地做戏了,你和卢管家背地里干的伤天害理之事,别以为没人知道!你们就不怕报应吗?”
茗月气愤不已,看向父亲时,发现此刻的他仍然护着丁氏,她含泪逼问父亲:“阿父您还当我是您女儿吗?如果我早知道回来后会是这样,那我宁愿让您当我死了!”
“月儿你胡说什么呀!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是阿父的女儿,阿父又怎会不疼爱你呢?”
“阿父您口口声声说疼爱我,可背地里却和丁氏合谋害死我在乎的人,不管是阿母还是小狼,你们不停地伤害我爱的人,还一直对我隐瞒当年的事,但是您应该不会想到,失去当年那段记忆的我还会有想起来的一天吧?”
易太傅一脸震惊,张大的嘴巴颤抖着,“月月儿,你说什么?你想起了什么?”
看看他是不是当年那个被你们“害死”的狼孩?
那段被遗失的痛苦回忆如枯萎的残花正慢慢复苏,自从回府后,茗月每晚都会做着奇怪的梦,她时常梦见儿时的自己,梦里还有阿母和小狼,她整晚都做着儿时和小狼相处的情景。
每一次醒来后都会觉得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她数次梦见狼孩葬身火海,然后每一次都是哭喊着小狼的名字醒来,而头下的枕巾也不知不觉间湿了大片。
起初她以为那只是虚幻的噩梦,可梦到后边越觉得不对劲。
梦境中,得知后院走水,她不顾阿母的阻拦,迅速朝火势最旺的地方奔去。
茗月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小狼’,泪水模糊了双眼。
太傅一行人也急忙赶来,试图将她带离火场,可却被她狠狠地推开,谁也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女孩竟有这般神力推开大人。
易太傅夫妇被浓烟呛得直咳嗽,险些窒息,好在被下人及时带去了安全之地才无事。
丁氏从水缸里拿出一条沾湿的布巾捂住茗月的口鼻,焦急地喊着:“女公子别闹了,火势太大,就算你进去了也只是送死,只能怪那孩子命苦了。”
茗月咬上她的手指,疼得她只好拿开布巾,惊呼:“你这孩子真犟!我好心来救你,你还咬我?你这犟性子和那孩子如出一辙,你若真想进去陪他,那我不再拦你了!”
小茗月质问她:“你为何不去救小狼?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大火烧死,你们都是残忍无情的人,小狼没有伤害过任何狼,你们为何要烧死他?”
“女公子别血口喷人呐!这后院走水的事纯属意外,没有人能事先料到会这样,而且是你把狼孩锁在柴火房里,那里边都是一捆捆的干柴,只需丁点儿火星就能迅速燃起火苗,所以亲手把他送进火海的人是女公子你自己!”
茗月拼命地摇头否认,不是的,她把狼孩关进去是为了保护他,而未曾料想自己这一举动竟然害死了他?
她几近崩溃,滚滚浓烟带来的热浪扑打在她身上,疼得她扑地打滚,躲在一旁的丁氏趁其不备,迅速跑过去,用湿布巾捂住茗月的口鼻,将她从火场外围抱了出来。
茗月被她的整整半张脸被她捂得死死的,想透口气都有些困难,模糊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身后的大火,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期望着上天能够保佑可怜的狼孩。
丁氏将她的口鼻捂得更紧了,让她逐渐感觉头眼发胀,意识也变得朦胧,迷糊中的她听见丁氏在说:“女公子别挣扎了,好好睡上一觉,等到明儿天亮你就不会再记起今夜的事儿了。”
昏迷的小茗月被丁氏带离火场,梦里的她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后来的她连着几日发着高烧,迷糊中似乎能感觉到阿母抱着她弱小的身子哭泣。
她很想睁开眼睛告诉阿母,自己没事,她不想看到阿母绝望般的哭泣。
可那双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病重的茗月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时还会偶尔唤着几声“阿母”,可不到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这种模模糊糊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后来她退烧了,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茗月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张沧桑憔悴的脸,那是她的阿父,阿父抱起茗月,流下欣慰的泪水。
她问:“阿父,我是不是生病了?阿母呢?”
易太傅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而是问她:“月儿你不记得自己生病了吗?”
茗月摇了摇头,答道:“我为何会生病?我只记得那日和阿母在皓月轩背诗,在那之后就就感觉好困,然后就睡过去了,阿父,我到底怎么了?”
“你真的都想不起来了?”
易太傅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默不作声的丁氏,质问她:“你不是说那药只会让她睡上几天吗?怎么还会失忆呢?”
惶恐的丁氏扑通跪地,解释道:“家主明察,那药是妾身和卢管家一同去邢大夫的药铺里抓的,只是单纯的安神药。邢大夫也担保过那药只会让女公子睡上几天,醒来后就恢复如初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妾身也不知晓女公子为何会失忆?难不成是高烧烧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