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直肠子,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难怪方才从见面之后这一路他浑身都散发着不满的情绪。
狼王挺起腰背,双手环胸,背对着茗月,此刻的他有种被人抢夺领地,掳走他的人的那种感觉,倘若对方只是丛林里的野兽,他必定带着狼群去夺回自己的人。
但他和茗月相处这段时间之后,了解了一些关于人类之间男婚女嫁之事,所以他担心茗月自己就已经不想再做他的狼后了。
“月儿,你曾说过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娶亲之礼,才能算得上是夫妻,那孤且问你,孤与你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我我们”
对于他俩之间的关系,茗月也有些迷茫,她深知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心仪于他,可他毕竟是在狼群之中长大的狼孩,她不想自己往后余生和狼王一样生活在丛林,活得人不像人,兽不像瘦。
“小狼,有些事你不会明白,并不是说你在狼群面前将我视作狼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你是狼孩,或许已经没有了父母家人,但我还有阿父,儿女的婚事终究还是得过父母这关,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所以你是希望孤能得到你父亲的认可?”
狼王转过身来,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这个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女娘,他也想过融入她的世界,可他又无法舍弃狼群。
“可是月儿,你忘了当年那些想要将孤置之死地的人吗?你父亲从来也不希望孤活着,他巴不得孤离你远远的,他是不可能接受孤的,既然你我两情相悦,为何不随孤回到狼牙山去过着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呢?”
茗月暗暗叹息,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是带着狼王来到河边放天灯处,这个时辰已经没什么人了,河边的沙石上还残留一些残烛和坏了的天灯。
“这些是什么?”狼王未曾见过这些,好奇问道。
茗月将人们放天灯许愿之事告诉了他,狼王突然笑道:“就凭这破烂不堪的纸灯笼就能实现人的夙愿?孤没想到人类竟是这般天真?”
狼王捡起那些破损的天灯端详一番,便觉无趣,扔进了河水中。
“是啊!我的确是天真,不管是儿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总以为只要把你带回京城,就能让你慢慢融入人类的世界,重新做回人,可如今来看,是我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了。”
茗月蹲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望着手里的红灯笼,又看着河面上飘着的纸灯,那上边隐约还能看见“婵娟”二字。
“小狼,夜深了,你回去吧!我也该回府了,我这次是偷溜出来,不知道阿父有没有发现我不在屋里。”
“你今夜让孤来赴约,就是为了让孤知晓你要选夫婿的事么?”
茗月转头瞪向他,不满道:“我未曾想过要和那些世家公子结亲,我约你来是想和你算了,我说得再多,你也不会明白,如今我也该认清事实。你虽是人,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野性,你我之间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既然我们无法在一起,那不如今夜就此分道扬镳,你回你的狼牙山做你的狼王,而我也该继续做回太傅的千金,然后向命运低头,由着阿父找个夫家嫁了便是,如此了却余生。”
一听她要回去嫁人,狼王沉不住气了,他大步走到茗月面前,将她拉起身,紧紧将其拥入怀中,命令的语气在她耳边说道:“你是孤的狼后,孤不许你嫁给他人!”
茗月没有挣扎,而是苦笑着问他:“你不许又如何?你只是丛林里生活的兽人,你斗不过人类的,我也不会嫁给一个茹毛饮血的狼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府里的那个下贱丫头呢!
就在她话音刚落,狼王那温热的唇突然吻上了她,她来不及反应,暴雨般的热吻落在她的唇上。如银盘似的月亮挂在顶上空,清冷的月光将两个融合的影子拉长。
茗月觉得有些气喘,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推他,可霸道的狼王哪里舍得放开她,他一手护着她的头,另一手圈住她的蜂腰,茗月越想挣开,他便拥得越紧。
直到听见不远处有人嬉笑着朝河边走来,狼王才肯放开她,然后将她带离此处。
茗月两颊通红,心神未定,被狼王牵着手走在街上,一言不发的两人各自看向别处,故意不理对方。
她心里有话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先开口,或许也是因为心底还有埋怨,不愿拉下面子先说话。
两人走到一处客栈前,稚嫩的女童声响起:“阿姊等的人就是这位吗?”
茗月闻声望去,正是那位送她灯笼的女孩,她正站在客栈的门前,手里捧着半个脸大的饼吃着,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她是谁?”
狼王不明白茗月为何突然停下脚步,更不知这个女孩为何要对茗月说这话,他只是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那女孩,根本没在意她此刻的表情变化。
女孩突然皱起眉头对茗月说:“阿姊,你身边的人看起来好凶狠,还穿着这身奇怪的衣裳,一定不是个好人,你还是别和他在一起。”
茗月转头上下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不禁笑了起来,刚才怎么没注意他这身奇奇怪怪的打扮呢?
他虽然穿着人类的衣裳,但里外却穿反了,衣领也内翻,腰间的鞶带也换成了他那条披在肩上的狐毛。
不瞒说,他这条狐毛披肩系在腰间倒别有一番风味,茗月因为与他相识,往日还见过他更奇怪的打扮,所以不觉得奇怪;可那女孩瞧着就不仅觉得奇怪,更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