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去白桦林看雪了,就像从前每次觉得心底空落落的时候做的那样。
从日出一直呆到日落,放空自已,什么都不想。
但是如今的情况绝不允许他突然离开。
除却自已的半身,阿纳托利的父亲也在昏迷中,还需要人照顾,而阿纳托利已经数日不见人影。
莫尔维赫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在做什么事,他只好守在这里静静等待。
莫尔维赫隔着玻璃窗最后看了一眼方鉴,确认无事后默默转身离开。
而刚走出没几步,他就听到一道稍显脆弱的声音说:
“别走。”
虽然微弱,但他真真切切听到了。
像被按下了刹车键,莫尔维赫瞬间顿住脚步,而后迅速转身疾步重新来到病房前,打开门带着风来到病床前。
方鉴依然紧闭着眼,茶色的发丝仍然安静又脆弱地落在颈间。
他还没有醒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散兵」看着匆匆而来的莫尔维赫,目露不解。
莫尔维赫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只是定定看着方鉴的模样。
如此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慢慢俯下身。
刚才那一瞬间听到的声音算不得假,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悲伤与仿佛被丢弃的恐惧也算不得假,灵魂深处的共鸣在喧嚣着将他挽留。
他无法拒绝。
他做不到。
莫尔维赫握住方鉴的另一只手,十指交叉,垂下眼睫,嘴唇轻启:“我不离开。”
“我陪着你。”
莫尔维赫突然感到方鉴的手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目光上移,紧接着目光便与一双半睁开的眼撞在了一起。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因久睡而稍显虚弱的嗓音有些嘶哑,像片漂浮在半空的羽毛,方鉴看着莫尔的眼睛,轻微呜咽了一声。
“……我不喜欢。”
那场名为“过去”的长梦,真的太过漫长了。刀剑、人偶、童谣,海草、水声,游廓、脂粉……
太多的人经过他的生命,来而又去,无比匆匆,到最后,任何炫目的颜色都褪至斑驳,只剩一层旧色。
这种感觉真的无比糟糕,就像有人捏着他的鼻子,硬灌了一大瓶热牛奶一样难受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