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有些头疼,“姑娘,这徐嬷嬷也忒没眼力劲了,老奴寻她讨要钥匙,便是提醒她将东西交出来,孰知她是抠的死死的。”
徐嬷嬷是什么人,程亦安早就见识了,她笑着宽慰李嬷嬷,
“她呀,是二爷的奶妈子,比旁个本就更有体面些,俗话说奶妈子也是半个婆婆,甚至比婆婆更难缠,这些奶妈子伴着少爷们长大,少爷屋里的事哪一桩不是她们做主,我这一进门便是夺了她的地儿,她心里好受才怪。”
左右待不了多久,程亦安没放在心上,反是吩咐李嬷嬷,“将嫁妆单子给我瞧瞧。”
她要盘算盘算能挪出多少钱来,先在外头购置个宅子,女人哪,得有个自个儿的落脚之地,任何时候不受制于夫家和娘家。
午膳就在自己屋子里用,晚上待陆栩生回府,一道去了二夫人院子。
二夫人又不傻,陆栩生白日行为举止摆明了不叫她为难程亦安,这个儿子可不是老三,是在阵前取敌将首级的人物,不能跟他对着干,是以二夫人暂且收了给程亦安立规矩的心思,一顿饭吃得不温不火。
饭后,二夫人让程亦安先回去,留下陆栩生商议明日回门礼的单子。
名门望族的人情往来皆是有章程的,陆家不会在这种事上落人口舌。
陆栩生看了单子无碍,又安抚母亲中馈的事稍安勿躁便回了房。
将将行至宁济堂的月洞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徐嬷嬷与李嬷嬷在廊下对峙,
“好端端的,新房里为何要添一张填漆塌,不是搁了一张罗汉床么,还不够放东西的?”
李嬷嬷也不明白程亦安为何要往内室添塌,但身为奴婢第一要务便是服从,她若不听程亦安调派,往后谁把程亦安放在眼里。
李嬷嬷脸色渐冷,
“老姐儿,这是二奶奶吩咐的,我们做奴婢的只能照办。”
徐嬷嬷不同意,
“不成,新房搁两个塌不吉利,我们陆家没这个规矩。”
什么吉利不吉利,说白了便是争话事权。
李嬷嬷气死了,
“我们少奶奶爱读书,平日闲来无事就爱在填漆塌上歇着,怎么,嬷嬷这是要越到主子头上去?”
徐嬷嬷被安了这么一个大罪名,脸色顿时发青,拉下脸道,
“哟,老姐儿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说话儿一套一套的,竟是将我唬住了,我不知你们程家什么规矩,可我们陆家向来敬重老人,府上的老嬷嬷见了哥儿姐儿都是可以不用行礼的,老太太常说,我们这些老妈子跟过老爷太太,见了世面,平日哥儿姐儿有不当之处,少不得要规劝,这才是做嬷嬷的职责。”
李嬷嬷也不甘示弱,
“说的没错,我们府上也是这个理,只是主子宽宥是主子有气度,咱们做奴婢的却不能忘本,什么是本?主仆有别是本,今日是我们少奶奶开的口,换做二爷吩咐,老姐儿也是这般阻止不成?知道的都晓得嬷嬷您最是殚精竭虑替主子分忧,不知道的,还以为嬷嬷给新妇下马威,让我们少奶奶下不来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