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面纸擦眼泪,那边的之岚也在哭。这才是真正的分手场景,总要用眼泪相互告别。“对不起,我觉得我不适合恋爱。”松寒先说出自己的想法。……在正式分手的半天内,松寒觉得心脏像解冻的双皮奶,摇一摇,它颤颤巍巍地动一下再恢复细嫩的原状。松寒就等在这相对静止的状态中工作了六小时,高效地把拖拉了一周的攀岩赛事运营计划写出来。邮件群发完毕后,之岚最后那句“我开始,你结束,挺公道的”猛然刺到她心脏深处般,松寒靠在椅子上闭眼,隔壁桌的同事发现了,“松寒,你不舒服吗?”松寒满脸是泪地说“我没事”的模样可能吓到了他,也惊动了小九。分个手搞得全公司同事来担心她,松寒觉得脸上挂不住,一边摇手一边用纸巾堵着鼻涕眼泪,“真没事,你们……你们去忙。”小九一米八的身高,拉着松寒进她办公室的力道让人难以挣脱,松寒只好坐在她的沙发上继续拉面巾纸,嘴里还不肯松懈,“我就是……累到了。”小九撑着后颈斜靠着椅子欣赏地点头,“对,谈恋爱谈累到了。不是分了好些天了嘛?触景生情了?”“是今天的事……”松寒鼻子堵住了,“t加……t加100。”就像股票交易卖出交割,有t+0,或者加到1天、2天后,松寒这个恋爱终结拖了足足一百天。她以为自己心如止水时,猛地波澜从地心呼啸而至,等工作完了后忽然绷不住了。“没事,没事,哭出来就好。”小九只想笑,可还是忍住了。等松寒情绪平稳,她端了杯热茶,“等鼻子没那么红了再回去吧,看着挺丢人。”松寒表示同意。又开始边吸着鼻子边喝茶。“你说,你那小徒弟葛画知道自己如此崇拜的陆老师现在这个模样,她会什么表情啊?”小九以前当运动员时就焉儿坏,属于嘴里喊着“四号位”眼睛瞄着二号位最后传个后三的那种人,最喜欢把网带对面的对手气得脸白。松寒被呛住了,捂着鼻子开始咳嗽,小九笑,“来,来,擦干净,想到这也不敢哭了吧。”“也就是说,今天才正式分手?算清仓了?”小九问。“嗯。”松寒低眉,“她说她开始,我结束,公道……”讲到最后两个字,松寒又开始委屈,“说不是交换,怎么处处都是生意?”小九也喝了口茶,翘起二郎腿抖着脚,“也不是生意,”她脸上沉湎着唏嘘,“是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做赛事运营这一行接触的人形形色色,而且运营女子比赛没有什么油水,男子比赛才是市场化程度更高的。上个月公司接到一个组织委托:某房地产老总要他们帮忙找些“职业点”的球员,帮着他们公司球队打企业间的比赛。总算顺利地将比赛展开,其中一支参赛的球队还特意运来声势浩大的啦啦队,欧美系、日系或者韩系的妆容斗芳竞艳,特点却惊人的一致:卧蚕妆、人工双眼皮和刀削似的鼻影再加v形脸。喊口号时又不齐,更不会举着彩球跳舞。松寒瞠目,“这哪儿来的啦啦队?看着好业余。”“不是缤纷年代,就是金枝玉叶来的。”小九抱着双臂靠在篮球馆门旁看着有些不住张望的球员,“身材都很好,这下难打了。”结果果然如同她的预料,请来业余啦啦队的那支球队拿下了比赛晋级下一轮。让松寒吃惊的是,结束后他们的球员都和啦啦队成员一起离开,其中还有几对手拉着手的,“原来是太太或女友团啊?”小九看着松寒似笑非笑,“松寒还真可爱。”松寒马上反应过来,“原来你说的不是啦啦队的名称。”心里一阵鄙夷:还是咱们小姑娘打球好,不会招来一批男公关坐下面搔首弄姿。心头又想到葛画上篮和防守的飘洒姿态,“我还是喜欢瘦瘦的运动员。”再看那班子膀大腰圆的大男人,松寒心里狂摇头。也因为这样的工作,松寒的桃花年底开了一枝。研究生同学、兼职的同事、某职业足球赛的球员还有在餐厅遇见的陌生人,她不厌其扰,直接劝退三人,还剩下那位球员将松寒的拒绝当成欲拒还休。因为工作关系加了微信后,该球员就隔三差五地问候她,不断发赛场图片给松寒。将手机丢一边,松寒翻了白眼,“做饮水机管理员都不忘记拍照片,这辈子是要替补到退役了。”明天是期末考试专业课最后一门,授课老师还贴心地安排在晚上。松寒靠在床头看着日语小说,一月的小雨又开始滴答起来。除湿器开到了最大档,手机又连响三声。松寒看到是图片的提醒,以为还是球员,干脆按了静音继续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