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看出,徐增寿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通过商行向四叔传递情报,却不会自己出手,而是层层下放,到了最后,落在陈江这个小小的账房头上。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万一陈江被抓现行,也只能招认信是段掌柜给的。
徐增寿则有充裕的反应时间,比如说,他可以杀了段掌柜灭口,也可以用陈江的一家老小要挟,到时候只要一口咬死自己不知情,建文帝除了治其管教不严,还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
除非能拿到四叔的回信,才有资格和魏国公府谈判。
不过,这些都可以放一放,当务之急是阻止四叔顺利渡过淮河。
否则的话,自己的造反大业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孙虎,拿纸笔!”
“是!”
孙虎转身去了书房,不多时,带着纸笔回来。
朱允熥说道:“将刚刚你所说的,全部写下来,签字画押!”
陈江有些不解,既然已经被你们抓了现行,有密信还不够定罪吗,为何还要写下来?
孙虎不耐烦地说道:“殿下让你写下来,愣着作甚?”
“是,是,学生这就写!”
陈江不敢再犹豫,提起笔,刷刷刷写下一份供词,在末端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然后双手呈上。
朱允熥接过来扫了一眼,不禁赞道:“还别说,这手字写得真漂亮!”
陈江苦着脸,说道:“殿下谬赞,学生愧不敢当。”
朱允熥将供词递给孙虎,又拿出密信,问道:“这封信上的笔迹,能模仿吗?”
陈江眼珠一转,说道:“学生可以试试看。”
“好!”
朱允熥点了点头,将密信丢给陈江。
陈江不敢怠慢,先是用手指比划了一会儿,然后提起笔,尝试着将原文誊写一遍。
可能是觉得相似度不够,又继续练习几遍,过了大约一刻钟,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朱允熥拿起陈江的笔迹,和字条上对照一下,果然有七八分相似,若不细看,根本不会现其中的区别。
“殿下请看,原主人字迹隽秀,工整端庄,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朱允熥听到这里,突然心念一动,莫不是她吧?
“……学生特意在笔锋处做了处理,回拉的这一笔,只用三分力道……”
“很好!”
朱允熥没心情再听下去,便打断道:“你愿意为本王做事吗?”
陈江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狂喜,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疯狂磕头。
“学生愿为殿下效忠,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允熥在他肩上拍了拍,说道:“你不用如此紧张,本王最讲道理。就算你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强迫你,更不会用你妻儿老小的命来威胁你。你家也住在南城对吧,本王以后多派些人手,在你家附近加强巡视,护你一家周全。”
陈江越听下去,越感觉不对劲,从脊梁骨往外冒凉气。
“请殿下放心,自今日起,学生唯殿下马是瞻,无论殿下需要学生做什么,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皱眉头!”
朱允熥淡淡一笑,说道:“本王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做好一件事,不但保你性命,将来还有一场富贵,你可愿意?”
“请殿下吩咐!”
“你用刚刚模仿的笔迹,重新写一份密信,内容改为,驸马都尉梅殷已经带兵前往淮安埋伏,凤阳守备空虚,过河!”
陈江不假思索,下笔有如神助,一气呵成。
朱允熥拿起来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交给孙虎:“重新密封,不要让人看出来。”
孙虎接在手中,说道:“请殿下放心,卑职的手艺还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