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到时候看看工作安排。”蒋其岸定定看着她,倒是没坚持,“你想好了告诉我,还有房子……”“白金湾挺好的。”“就一个房间,太冷清了,连连,我们以后住得热闹点。”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热闹?连樱莫名地烦躁起来,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质问。“蒋其岸,你能不能有话直接说,你是要和我求婚还是只是想换房子?你来京州都干什么了?程家出那么大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蒋其岸的眼神冷了下来。“都处理好了,你没必要烦心。”“为什么没必要?”蒋其岸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不耐烦地说:“我能处理好,你好好地把房子挑了,我们结婚。”“那你处理不好的时候呢?我是不是永远要在那里等你的结果?”“我不会处理不好的,我什么时候处理不好过?犯错误的人从来不是我,我哪次做选择的时候没有仔细考虑过?”又是宏亮的怒吼,不再低沉,不再沙哑,这是十分清澈的声线和宏亮的嗓音。连樱真的愣住了,这个声音虽然不一样,但并非没有出现过。上一次是其海出现的时候,蒋其岸失控过,也是这样的吼声。那时,连樱只觉得奇怪,但无暇思考,而现在,她好像在回忆深处想起了什么。“蒋其岸,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连樱自己就有变声的技巧,她对声音很敏感,更不要说,这个声音人世皆攘攘京州,北三院。连樱听见过这个地方,那还是在拍《我想》的时候。蒋其岸说,让北三院的来一趟。今天,她才知道,这地方在哪里。这是京州西山靠近郊野机场的一处戒备森严的精神卫生中心。蒋其岸出发前,连樱坚决要跟上车。他最终还是妥协。北三院最里的加护病房门口,石医生身穿白大褂在等他们。蒋其岸的脚步在门前停滞不前,他几次张了张嘴,又几次闭上石医生拍拍他肩膀,掏出一瓶药,“她情况时好时坏,我也不知道这次是真的好了,还是装的。但她闹着要见你,头都磕破了,我只能叫你来。这是止疼药,你要是头痛,吃一颗再进去。”蒋其岸没接,但回过身,看了看连樱。“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出来,我们再谈。”他转身推门,临走的背影,有决然的味道。弗兰拉住了她,想让她退两步,“离远点吧,你最好别听。”“为什么?里面是谁?”弗兰面露尴尬,嗫嚅了句:“蒋其岸的妈妈,她有……”石医生替她说完:“分离性身份障碍,她受过剧烈的刺激,包括但不限于xidu酗酒暴力囚禁。她每次见蒋其岸,都不知道会做点什么,我们最好别走,以防里面出事。”连樱更不敢动了,她透过病房门口的小窗,能看见一丁点的画面。蒋其岸的皮鞋在病房的地板上留下清晰的脚步声,站定那刻,有个虚弱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其岸,坐吧。”蒋其岸拖了把椅子,却没坐下。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后,蒋其岸把一个坐在轮椅上枯如槁木、半把白发的女人推到窗边,她身上缠着很多布条,让她牢牢地被绑在轮椅上。蒋其岸一点点把她的布条解开,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坐吧,别忙了。”女人把水杯放在窗台上,静静地看了蒋其岸一会儿。“傅家前几天来过人了,说你不要其家了。”蒋其岸安静地坐着,眼神没有聚焦地望着窗外。“和妈妈说说为什么,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你外公说其家的遗嘱已经写好了,你爷爷一咽气,其景山和其海什么都得不到,其家只会是你一个人的。”蒋其岸冷笑了下。女人也跟着笑,但却含着自嘲,“我知道你笑什么,你笑傅家每次想起我,都是因为你不愿意理他们,可我能做的不多,你外公现在愿意认回你,愿意帮你争取,我能帮着带个话就带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