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卿白是被戚小胖凄惨的哀嚎声吵醒的。睡觉如躺尸般安静不动弹的卿白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是转头——枕头蓬松柔软,床单平整如初,太阳透过玻璃窗洒在二米大床没睡人的那一半,光芒里尘埃比金屑耀眼,刺得他眼睛疼。
卿白以手盖目,躺在床上缓了会儿神后才起床下楼。
不过一个晚上,原本简陋破……朴素的房子大变样,窗台过道鲜花排队色彩缤纷,院子里的杂草、墙脚的青苔在院中央堆成小山,在还不怎么晒的阳光照耀下芬芳花香清新草香交织,十分怡人。
穿着围裙戴着手套的戚小胖就蹲在杂草堆的边上,嚎得分外伤心。
“……怎么了?”卿白问。
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在太阳底下运动量过大,戚小胖胖脸涨红,脸上全是水,不知是汗还是泪。
一听卿白关心的声音戚小胖嚎得愈发起劲儿还半点不耽误说话:“呜呜呜呜呜呜卿哥你说咱们当代大学生毕业后的尽头都是回老家相亲考公吗呜呜呜呜?”
“……”卿白顿住,刚刚睡醒的脑袋艰难提取关键词,思考片刻后明白了戚小胖没说出口的话。
“你家里人让你回家相亲考公?”
戚小胖用力点头,顺着脸颊往下淌的汗水无声落进刚刚除草新翻起来的泥土里。
戚小胖生了一副讨喜模样,虽然吃啥都胖,但好在胖得匀称,胖得清爽,一双大而清澈有神的眼睛更是让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叫过‘死胖子’……而是‘小胖子’。是那种老一辈见了都会忍不住拉着手手捏脸搓头夸“这孩子真精神”过年红包都要比同辈多两张的讨喜。
就连此刻脏兮兮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地夸张假哭也不会令人厌烦,只会让人觉得孩子气。
卿白和他同寝四年,自然能看出他此刻的哀嚎表演性质更多,遂贴心为其解决后顾之忧:“你要回老家的话房租我过段时间转给你。”
戚小胖:“???”这和他想的剧情不一样!他卿哥听了不该抱着他大腿求他别走吗?
“我是那种在乎房租的人吗?!”
“不走的话房租AA。”
“都说了重点不是房租!!!”
戚小胖气煞,卿白也懂戚小胖的意思,只是一码归一码,正因为关系好有些事才更要说清,不然天长日久,总会徒生隔阂。
“唉,”戚小胖一看卿白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决定了,他是拗不过的,可他明明是想帮他卿哥来着……
“其实我家还算有点小钱……能看出来吧?”
卿白点头,这自然能看出来。
上京不仅有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学府,更有全国top1的物价,考到这座城市里来的学生,贫困的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忙着兼职打工,普通的也会学着精打细算偶尔生活费有富裕才能小小奢侈一把。而戚小胖,在卿白的记忆里,从未为生活费过心,虽然并不追求奢侈品,也没有纸醉金迷吃喝玩乐,但聚会抢着买单,氪金从不手软,三天两头出资改善寝室生活品质……光看毕业从宿舍里收拾出的大堆‘好东西’,没点家底还真撑不起来。
“我爸妈说我大学都毕业了,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士了,没道理还每个月给我打生活费。”戚小胖哭丧着脸,长叹一口气,“除非我回家,在他们羽翼下……成家立业。”
卿白先点了点头,又问:“你是不想立业,还是不想成家?”
“我是不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成家立业!”戚小胖气得脸鼓气,从红汤圆变成红气球,“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嘴上哄我说不着急不着急,其实相亲对象的照片都悄悄攒了三盒子了!我奶都和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