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宫中每日都有人来回铲雪。
年末时宴嗣礼的病情加重以至于连上朝都变得艰难,好在气候变差,皇上不上朝也很常见,朝堂上下倒是没有引起太大震动。
这时朝臣是都已经知道宴嗣礼生病的事儿了,毕竟也瞒不了多久。
只是皇帝生病跟皇帝去世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宴嗣礼只要一日没有断气,王朝的主心骨就还在。
这日宴嗣礼谁都没有叫,只单让人找了无双去议事。
无双到了殿内,却见等她的人不止宴嗣礼,还有徐皇后。
无双进殿坐下,宫女上过茶后便被差遣出去了。
等下人都离开了,徐皇后才将宴嗣礼床前的帘子挑到一旁去。
殿内点了熏香,冲淡了药味,却还是能在呼吸之间叫人品觉出苦味。
还是之前无双见到宴嗣礼的那个状态,只是几月过后,宴嗣礼的脸偏向青黑色,光是看一看便知道是久病缠身。
无双侧目又看一看徐皇后已经身怀六甲的肚子,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测。
这想必是临终托孤的行为,只可惜便是生出个男孩儿来,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又能将一个王朝撑上几年呢?
最终也不过落个后主之名罢了。
何况是个女儿。没有继承的权利。
然而此时的宴嗣礼还是不知道这些的,无双正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徐皇后怀的并不是个男儿。
可是看着弟弟这幅病态,又实在不忍心了。或许他的命运轨迹会与前世不同,今生他可能等不到自己的孩子降生了。
因此,她不说的话,是不是能让弟弟少些忧郁?
无双的重生才一年多,却已经有了两件悔事。
第一自然是放走了殷澈,而这第二,便是将自己重生而来的事情透露给了弟弟。
现在她不想再多一件悔事。
没说上两句话,宴嗣礼便开门见山道:“阿姐,如今我重病缠身,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未出生的幼子。”
徐皇后坐在身边,不停地抹着眼泪。
虽然她嫁给宴嗣礼没有多久,但她心中确实是有宴嗣礼这么个夫君的。夫妻二人感情好,几乎无话不说。
如今她还年轻貌美,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丈夫就如此病重,叫她如何能不伤心呢?
“若是传位,我子年幼,必定是要更替新人的。叔叔跟弟弟尚在,群臣也不会同意让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来继承大统。”宴嗣礼说着说着,语气中也带了些鼻音。
既然死已经是他既定的结局,那么他得趁着自己还活着,为妻儿铺一条路。
至于姐姐,她终究要嫁人。
无双公主在外是有美名的,不管是谁登上皇位都不会亏待了她。
无双静静地听着弟弟的话,最终还是没将他最后生公主还是皇子的事情告知他。
“皇上是什么意思?接下来准备让谁来继承呢?”无双冷静的将话问出口。
弟弟跟弟媳哭成这样,她的冷静在此时看起来倒有几分无情。
但是大局将乱,她唯有摆出冷静的姿态,才能让弟弟他们信任自己。
她也能从而要到一点权利上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