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媗坐起来,看着对面流苏黑乎乎的身形轮廓:“你也没睡好?”
寮房的布置简单,这间屋子里两张木榻首尾相连,流苏从她那张榻上下来,一边穿外裳一边答:“一想到这寺里还躲着两个亡命徒我就害怕,实在睡不踏实。”流苏穿好了衣裳,往门口走,“姑娘,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盛媗没干等着,也起身穿外裳,流苏这时已经走到了门边,她抬手正要开门,就听见外头一串急三火四的脚步声,手还没挨到门闩,面前的门猛地一阵巨颤,伴着“咚咚咚”的捶门声。
流苏只觉得再不开门门闩就要被外头的人给捶裂开,连忙拉开门闩,但立马又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门口,她只将门打开了一道一人宽窄的缝隙,探出脸看外头的人:“你们——!”
外头站着三四个男子,竟都穿着官服。
流苏扬起的声音落回一点:“……你们做什么?”
“让开!”官兵却凶得很,一把推在门上。
流苏以为盛媗还在床上,哪能让男子看见,不管不顾地用力抵在门上,但她的力气哪里抵得过一个常年训练的官兵,顿时连门带人被掀开,几个后退还是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流苏!”盛媗快步跑到门边。
流苏被摔了个屁股蹲儿,好在没大事,盛媗扶着人起来,一转脸瞪向要进门的人。
其中一个官兵道:“官府搜查要犯,请你们配合。”
“你知道“请”什么意思吗?”盛媗咬着牙,“有你们这么“请”的吗!?”
几个官兵不认得盛媗,只以为是普通香客,听她敢这么说话,为首的官兵眉头一拧:“再敢妨碍官府办差,捉你们去北城兵马司蹲大狱。”
“你要捉谁去蹲大狱!”
这要是搁以前,盛媗早动手了,打不过也打,她这会儿忍了又忍,就要忍不住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卫南霜的声音,她咬着的牙一松,往门外一看,卫南霜果然来了。
“你要捉谁去蹲大狱?”官兵显然知道卫南霜的身份,任由她进门挡在了盛媗面前。
盛媗头一回听见卫南霜这么大声说话,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卫南霜的个子比盛媗高上一丢丢,挡在她面前的时候很有安全感,卫南霜这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常的音量,平静又严厉地说道:“这位是沧州来的盛小姐,皇上御旨赐婚的未来太子妃,捉她去蹲大狱,你们好大的官威。”
当首的官兵明显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又变,他正想着措辞缓和刚才的冲突,这时,另一个人穿着官服的男子听见动静赶了过来。
“卫小姐,盛小姐。”男子施了一礼,他的官服和别人不一样,显然大小是个官,他微微扬了扬头,神情有点傲慢,说,“此回逃脱的人犯牵涉要案,两位小姐若阻挠搜查,怕是会有窝藏之嫌,还请两位好好配合。”
盛媗没想过阻挠搜查,分明是他们太过蛮横粗暴,这时候竟还倒打一耙。
盛媗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若我就不让你们搜呢?”
第10章冲突
卫南霜转头看盛媗,她没想到盛媗会和北城司对着干。
有点礼数但不多的那个男子也没想到盛媗会公然和他唱反调,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也只是一时而已,男子很快回神:“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任何阻挠搜查的人,北城司都可以视作包庇要犯,盛小姐也不想被怀疑是凶犯同党吧?”
寺里藏着重犯,北城司要搜房是顺理成章,无论如何盛媗都没有立场阻止,这个道理在场的人都明白。
盛媗说出口就后悔了,她太意气用事,却忘了自己如今寄人篱下,怎么好平白给卫家添麻烦?
盛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拉着流苏退了半步,准备让路。
“廖大人不必吓唬盛妹妹。”卫南霜忽然出声,她没有看到流苏被推倒,所以不知道盛媗为何对抗北城司,但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她必须得站出来。
廖大人挑了一下眉,他看起来年纪很轻,应该还未及冠,估计和卫南霜认识,看起来差不多的年纪。
卫南霜道:“是不是凶犯同党,不是廖大人嘴上说说就能定罪的,廖大人手底下的人官威太大,惹人抵触是在所难免的,不如廖大人先叫手下人赔个不是,再要怎么搜查,我们绝不阻拦。”
卫南霜说完回头看盛媗一眼,盛媗当然没有意见,而且十分愧疚十分感念,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总不能真的阻挠官府搜查要犯。
“赔不是?”姓廖的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官府办案略有冲撞才是在所难免,要是每个人都要赔个不是,那官府还抓得到犯人吗,早跑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