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霜看着窗上后仰倾倒的郦香菱重新回到窗内,慢慢垂下了眼帘。
池弈修看郦香菱脱离了危险,松了口气,急忙去看卫南霜,她却低着头,神色已然看不清。
池弈修心头钝痛,想和她说话,郦香菱这时问:“你方才说的话可当真?”
池弈修只好看向郦香菱。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无力地点了一下头。然而,又很快地接了一句:“就算娶你,你也不能和南霜平起平坐,你只能做妾。”
郦香菱眉头一蹙,尚书之女,就算庶出的女儿也不会给人做妾。
郦香菱刚要开口,好半晌没说话的卫南霜突然动了。
她转过身,迳自下楼去。
池弈修原地怔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
楼上这番变化盛媗看不见,等她再看见的时候,卫南霜已经下楼来,迳直朝卫府的马车去。
池弈修追在后面:“南霜!南霜!”
卫南霜低着头,步子不停,周围的目光一概不顾。
“瑶瑶!”池弈修声音极低地唤了一声。
卫南霜的马车停的地方远,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出了人堆,虽还有好奇的目光追着两个人看,但到底只是远远的。
盛媗和卫衍的马车也停得远,这时卫南霜走近了些,盛媗又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故而隐约听见。
卫南霜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池弈修甚少唤她的小字,他总说未成婚前就唤小字,有些失礼。记忆中他只唤过一回,那回他喝了一点酒,眼底情愫翻涌,说——“瑶瑶,我想娶你。”
“弈修……”卫南霜闭了闭眼,嗓音有些发涩,“那天的誓言,我不当真,上天也不会当真。”
卫南霜背着身,池弈修看不见她的神色,他身形蓦地僵住,千言万语,滞于喉间。
卫南霜启声,轻声道:“无论你最后娶不娶她,抑或是将来你娶了旁人……”卫南霜哽了哽,“……池公子,我都祝你,儿孙满堂,福寿绵长。”
马车辘辘离去,池弈修久久站在原地,湿润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而人声嘈杂,就连她温柔的祝语,也被裹挟散落在风里。
卫南霜伤心之际,没注意到盛媗和卫衍的马车,池弈修满心悲苦,自然也没发觉。盛媗噤声许久,等池弈修失魂落魄地走远了,她才缓缓地叹出一口气。
太子答应帮她为哥哥洗刷冤屈,她本来很高兴,这会儿却高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