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媗晚上歇下,先是想了想卫衍说他记住了是什么意思,转而又想起卫国公的话,她这会儿想起来,觉得卫国公的话说得有点奇怪,好像是在叫她尽量少出门。
难道真有人盯上她了?
盛媗虽然不知道卫国公的话究竟有何深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在府里待了好几日。
这日一早,盛媗刚醒,还躺在榻上发呆的时候,外头一阵匡匡当当的声响吓了她一跳,好像有什么人很生气地“砰”一下关了门,又用力地绊了一脚凳子,总之,像是在撒气。
“流苏,是你吗?”盛媗扬声问。
隔着屏风,流苏应了声,没一会儿就进来了内室,脸上果然是怒不可遏的表情。
“怎么了?”盛媗连忙坐起来,“你被人欺负了?”
流苏撇着嘴:“没有。”
“那是……”
“有人欺负姑娘你!”流苏气道,语速极快,“我方才在府里听见有人议论,说是外头现在有关姑娘的谣言都传开了,说姑娘你被歹人绑去了山上,被人……诶!反正没好话!他们知道什么啊,姑娘你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他们却编出那么些污糟事来!”
话不必说得太明白,盛媗已经懂了。
她倒不像流苏一样气急败坏,这件事她心里早就隐隐有了预感,尤其是在卫国公说了那些话之后,她此刻得到确认,反而像是心里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总算踏实了。
“姑娘,现在我们怎么办,难道任由那些流言满天飞吗,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流苏一脸担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盛媗愣了一下,方才大石头落地的感觉这下全没了,想起太子,她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她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想,如果太子相信了这些流言,太子还会娶她吗?
有一瞬间,她想到太子可能不会娶她,心里竟暗暗地松了口气,可一转念,她还是重新担忧起来。
鹤山院。
玄羽脚步很轻地进了门,卫衍坐在长案后,低着头提笔在写字,他头也不抬地问:“她最近如何。”
玄羽在长案前隔着一丈远停下脚步:“回主子,盛姑娘自打知道了谣言的事,已经两日没出桐华院了。”
卫衍行云流水的笔触顿住,他的手滞了片刻,放下了笔。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匪寇”对盛媗动手的时候,廖家的小厮正巧出来和他说话,还搬了两个箱子有意无意地弄出了些搬挪的声响,“正好”掩盖了掳走盛媗的动静,而后,北城司的人马在城中大肆搜捕,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盛家姑娘被歹人掳走了一般。
“魏绍恒。”卫衍一字一句冷声念道。
玄羽微微抬眼看他,很快明白了卫衍的意思,他想了想,低声问:“主子,太子那边,我们是否要……”
“暂时别动。”卫衍闭了闭眼,倚靠到椅背上,清冷的眉眼有些许疲惫,“先叫人把谣言压一压。”
“是。”玄羽应了声,站在原地没动。
卫衍沉吟了一会儿:“我记得,那些匪寇里我叫你留了一个活口,他可交代了些什么?”
“不是什么硬骨头,知道的都已经吐干净了,只是……关于太子的事,他知道的不多。”
卫衍右手搭着左手,拇指摩了摩左手的食指,他慢慢地抬眼,语调阴鸷:“他不知道,你教他便是。”
玄羽一愣,片刻明白了:“是。”
人退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下来,卫衍面上一派阴沉。
她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他只有狠一狠心,逼她彻底看清太子的真面目。
他要叫她明白,为情也好,为利也罢,太子都非是她良人。
第30章真相
北城司搜人闹得满城风雨,盛媗被匪寇掳走这事,就是想小也小不了,到处有人在议论,盛媗本来就听了卫国公的话不出门,知道谣言后更是待在桐华院连院子也不出了。
柳氏和卫南霜来了好几回,本来想开解她,但见她虽不出门,精神却很好,好像并没有将那些谣言放在心上。
盛媗自小长在边关,性情和京中的姑娘们很不一样,譬如所谓的清誉名声,盛媗虽也在意,却谈不上多么看重。
毕竟在边关,她所见所闻多是生离死别、战乱流离,生死见得多了,生死之外的事,就好像都只是小事了。
盛媗待在院子里,其实是在等太子的反应,她自己也说不清,她究竟是希望太子介意还是不介意。
太子一直没消息,倒是卫衍传话来,叫她到鹤山院去一趟。
盛媗到鹤山院的时候,卫衍就在院子里,他穿着一身竹青色直绸锦袍,外头罩了件墨绿色的薄蝉纱外裳,明暗相宜,衬得他站在那里极是清微淡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