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居高临下睨着人行礼,冷不防被她的手钻来挠了手心,立时侧目看她。
盛媗只捏捏他的手,朝他眨眨眼。
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那人行完礼起身,盛媗连忙收手。
掌心的柔软倏而收走,穿过指缝的风吹得掌心一空。
卫衍虚握了握拳,将手背到身后。
盛媗和卫衍朝东宫大门去,还未进门,忽然被身后一阵疾驰的车轮声吸引了注意。
不少人循声看过去,便见一辆阔气的马车在东宫外停下,那马车上,却是下来个衣着普通的妇人,形容憔悴,眼神却凶戾。
妇人丝毫不在意周围打量她的人,迳直朝着东宫大门来。
太子的大婚仪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来的人皆是权贵。这些权贵,守门的东宫侍卫基本都认识,有些平素少露面的勋爵,手上也有名帖。
侍卫不认识这个妇人,便拦了人要查看名帖,但这妇人亦没有名帖。
“太子大婚,闲人免进,休要闹事!”侍卫厉声赶人。
寻常妇人被带刀侍卫这么一呵,早都吓得腿软,这妇人却丝毫不惧,恨恨道:“让我进去!”
“你若再闹事,休怪我们不客气!”侍卫握了刀柄,威胁妇人下一刻就要拔刀。
“哗——”一声,这妇人却是先掏了一把匕首出来,一下子架在脖子上:“魏绍恒,你出来见我!”
东宫门口拔刀威胁,当众直呼太子名讳,一时间,众人哗然。
第章闹剧
妇人掏出匕首架在了脖子上,侍卫只得也拔了刀,至少不能让这疯妇伤到门口的客人,他们可担不起。
侍卫们不敢真的对这妇人动手,倒不是因为什么人命关天,而是没人敢叫太子的大婚见血。
侍卫一时拿不下人,妇人又一时进不去,她也不执着,就在门口哭骂起来:“魏绍恒,你这个黑心烂肺的歹毒之辈,我做了你两年外室,不说对你处处贴心,却也恭谨柔顺,可你呢!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想要一个余生的寄托,我知道你是堂堂太子,我连做你的妾室都不配,所以我只想要一个孩子,可你明知我有孕数月,却不顾我的性命命人灌我喝下落胎药,我的孩子没了!我的身子也坏了,从此再也怀不了孩子了!你满意了?你好狠的心!”
妇人的哭骂夹着剧烈起伏的抽气声,但门口所有的人还是将一字一句都听得一清二楚,越听越是震惊。
太子素来仁厚宽和,又洁身自好,从来没听说过他与什么风月之事扯上关系,可万万没想到,这风月一来,就来了个狂风血月。
众人眼中仁德宽厚的太子,竟然有个外室?!这个外室还跟了太子两年了?!还有了孩子?!孩子又被太子命人打了?!
这简直、简直……
盛媗早知此事,此刻听了妇人的话,却也震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妇人就是那次她偷听到的太子的外室,冯娘子。只是她没想到,太子的外室冯娘子,已经这般年纪了。
太子今年二十又三,这妇人看上去,却已经年过三十。
众人都还在震惊之中,冯氏又说话了:“太子……恩人……”
冯氏讥笑着说出两个词,忽然放声大笑,她笑得突然,旁侧两个贵家女被吓得一哆嗦。
冯氏又突然止了笑,对着东宫敞开的大门,像是太子就站在那里似的,盯住门的眼睛里全是压制不住的恨意:“当初我与夫君踏春,不幸遭遇歹人,夫君横死,我也险些遭人欺辱,是太子救了我。”
冯氏的眼珠子像是硬生生嵌进眼眶里的,僵硬地转了一圈,看向周围的人。
大约她的眼神太可怕太诡异,被她看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冯氏的目光也不知要落在谁身上,一边僵硬地转动,口中一边道:“我一直以为是太子殿下救了我的性命,还不嫌我已经嫁过人,收留我做他的外室,可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当初遇上的所谓歹人,就是他派去的!”
所有人再次被震住,这回盛媗也不例外,震惊更甚方才。
冯氏虽上了年纪,但的确姿容犹在,若不是她此时快到发疯的边缘,定是个别有韵味的美人。
“大嵂的太子殿下,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杀夫夺妻,诓骗了我这么多年……我竟一直把杀夫的仇人当做恩人,还做了他两年的外室,哈哈哈……”
冯氏几近癫狂地笑起来,一手拿着匕首架着脖子,一手指向东宫的大门:“魏绍恒,你杀我丈夫,杀我孩子,欺骗我多年,你这等虚伪狠毒之辈,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
“都是死人么!还不将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