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两人异口同声。
摩天轮大概是游乐园里最浪费时间的项目,一圈下来要花半个小时以上,刚坐上去,他就躺了下去,枕在夜的大腿上,闭眼。
夜柔声问道,“叔叔,不一起看风景吗?”
“没兴趣。”
星趴在窗边看着渐渐远离的地面,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失望。
好像,今天和以前没有区别,只是她们在兴奋,勉强着给大叔添麻烦,刚才的插曲让她的热情消停大半,已经无法再刻意无视他消极的回应。
“大叔,因为我刚刚给你添麻烦了,所以你不开心吗?”她带着失落的心情询问他。
“并不会。”他睁开眼,“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如果,玲姐姐报警的话……可能你就会。”从刚刚开始,星就有这种担心,他们的关系毕竟为社会不容,万一真被举报出去,那大叔会不会被抓捕判刑。
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他还是一脸平静。
“那她会因为报假警被批评教育,没有证据,骂再狠都是狗叫。不过,想逃走的话,你们可以为她作证就是了。”有证据的话,他的人生随时都会结束,不过那也是解脱。
“叔叔?(大叔……)”两人担心地望着他,真的没有影响吗?那他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符合现在设定的话。
他张开手掌,向虚无空抓,“嗯,真的没什么。”
摩天轮缓慢地上升着,他们离地表越来越远,外界的喧嚣也逐渐远去,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三人,“她刚才说的是事实,我不是合格的家长,做为大人来说,我是失败的。”
“但是!因为我们拖累了叔叔……!”
“和那些无关,我本来就不是好人,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话说,不知道她当年投票过没有。”
“投票?”姐妹两人疑惑道。
那时候很常见的事情,在网上发他的家庭信息,悬赏找人给他教训,以及各种论坛里最单纯的宣泄恶意投票贴,每个选项是他的不同死法,可能她也是投票人之一呢。
在高空,只有他们的地方,夜与星听着他怀念地说着当年被认为是加害者的他所受的对待,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既然大叔你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就不要听他们的话啊!”星发现了盲点,试图让他彻底放弃寻死的念头。
他摇了摇头,粗糙的头发在夜的裙摆上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少女的大腿就是世上最棒的枕头,他露出了舒服的表情,“我死又不是为了他们,只是觉得……没劲。”
他厌恶与人虚与委蛇,除了家人和唯一的朋友外,其余何者,就连多说两句都觉得费劲。
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承担不了责任,只懂索取不知给予,无法成长为健全的人。
假如那天夜与星的母亲平安,他还是会过着单调又无趣的生活。
无法正常地与人来往,更无法主动和他人恋爱结婚,组建新家庭。
他会勉强找到一份工作,但除工作外也没有更多与他人的交集,只能在出租屋空度时光,缓慢地消磨着名为生存的意志,最终还是会变成这样。
独自逃避在出租屋的幽闭时光加速了这一进程,但结果早已注定。
他坐了起来,和她们一起看着下方的世界,“我理解不了,今天的一切项目都很无聊,放个船,坐在茶杯里原地转圈,还有现在的,单纯到高的地方再下来,趣味性在哪?”
“……抱歉,大叔,我不应该硬拉着你来玩。”星胸口沉闷,如果只有她和姐姐两个人在开心,那今天来这里的意义何在,夜不发一言,只是用那好像随时会哭泣的幽幽目光看着他。
他太消极了,无论想表达的意思是好是坏,从他嘴里出来的好像都是丧气话。“并不会,和你们在一起的话,虽然还是很无聊,但也不错。”
“……”星感觉自己的心跳正以数倍于刚才的速度跳动着,她张开嘴,想对他说什么,却被尖锐的爆鸣声掩盖。
“八点了,好像有烟花……”他仰头看去,炸裂开的华彩烙印在视网膜之上。
发射的爆鸣声越来越密,把他的声音也同样淹没,干脆安静地看着烟花表演,摩天轮的缆车正好升到最高点,仿佛漂浮在虚幻的花海中。
“啊!”夜突然大叫一声,让出神观看的另外两人都看向她,她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来拍照吧!”她揽住宇的肩膀,手臂环过他的脖颈比出剪刀手,星如法炮制,众人背对着烟花,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烟花秀十分短暂,结束得太快,即使是他也莫名有些落寞,从摩天轮下来后,他们就踏上了归途,挤在后座。
夜和星不是这样,两人翻着今天拍的照片,不时发出笑声。
宇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能看那么久,因为说到底,今天只拍了一张照片。
“叔叔,你应该笑一下的。”夜稍微埋怨地对他说,“拍照时要微笑,这可是礼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