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问:“然后呢?”
翟月兰接着叹气,她觉得这阵子叹的气,比她前半辈子叹的都多:“然后,她不光把自?己的工作辞了,还拉着闻鹏让他一块辞了工作,闻鹏一开始还有些不大愿意?,文?丽就磨着他,说不辞职跟她一块做生?意?,他俩就离婚,儿子跟他,女儿归她。”
“你也知道,闻鹏那人,一向没什?么主?见,文?丽又拿离婚吓唬他,第?二天?,闻鹏就去把工作辞了,他还算长了点心眼,跟单位说的是停薪留职,两个人都不用上?工以后,就拿着以前的积蓄,又找人借了点钱,把巧巧和?小勇扔给我,跑去鹏城做生?意?去了。”
“去之前,文?丽还跟闻鹏说,他名字里?有鹏,鹏城也有个鹏,说明?鹏城旺他,他们两个去那里?做生?意?,肯定能发达。”
陆文?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陆文?丽居然这么迷信。
她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翟月兰,狐疑地道:“妈,你不会也借她钱了吧?”
翟月兰支支吾吾不肯说,最后在陆文?珺的逼问下,才承认借给陆文?丽两百块钱。
陆文?珺轻吸一口凉气,两百块钱,那估计是翟月兰的养老钱了。
翟月兰说:“你还继不继续往下听了?”
陆文?珺:“你接着说。”
翟月兰接着道:“他们两个去鹏城后,先?是投奔文?丽的那个小姐妹,见了面才知道,人家压根不是做什?么服装生?意?,而是……”
“而是什?么?”陆文?珺问。
翟月兰涨红了脸,憋了好半天?才说一句:“而是做歌舞厅生?意?的。”
还是那种不大正规的歌舞厅。
但也跟服装生?意?沾点边。
陆文?丽那个小姐妹,算是半个妈妈桑,她替歌舞厅的年轻姑娘们采买‘舞蹈服’,又领着姑娘们到来歌舞厅谈生?意?的大老板面前转一圈,事?成了,她就能拿一笔钱。
陆文?丽听着很是心动?,这钱来的多么轻松啊。
便鼓动?闻鹏,让他跟着她一起干这种生?意?,就连小姐妹也在一旁敲边鼓。
但闻鹏说什?么也不愿意?做这种买卖,头一回硬气地拉着陆文?丽走了,还不许她跟那个小姐妹再?联系了。
失去了小姐妹这个人脉,陆文?丽倒也不是很失望。
毕竟,改革春风吹满地,鹏城遍地是黄金嘛。
翟月兰:“……她拉着闻鹏四处钻营,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有一批物美价廉的服装卖,她跟着卖家去仓库看货,卖家就打开一个蛇皮袋,给她看最上?面的几条衣服,她看了觉着好,当场就跟人订下来,把那一仓库的衣服都买了。”
等交完钱,陆文?丽跟闻鹏打开仓库里?堆着的蛇皮袋一看。
全部的蛇皮袋,都只有最上?面放着几条衣服,下面全是那种叠起来的纸壳,为了骗到他俩,重量上?不出错,那纸壳还浸了水是湿的。
等陆文?丽反应过来,想去找那个骗子的时?候。
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所有的本钱就买了几条衣服,外加一堆烂纸壳。
陆文?丽和?闻鹏在鹏城呆不下去,只能灰溜溜地回了甬城。
翟月兰:“他俩借了不少钱,去鹏城之前,又到处跟人家嚷嚷,说是去鹏城做生?意?了,搞得人家都以为他俩在鹏城发大财了,一听说他们回来了,那些债主?都堵上?门找他们要钱。”
家里?没钱,陆文?丽只能厚着脸皮回铁路局问原来的领导,她能不能继续回去上?班。
那领导早就看不爽陆文?丽了,谁让她每天?偷奸耍滑,对待工作态度极其不认真,就想着怎么占便宜。
让她做乘务员,推着小推车卖盒饭,还有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
她倒好,不知道从哪进了一批劣质的,过期变味的零嘴,代?替小推车上?的东西,推销给乘客。
好多乘客买完,吃着不好,都来跟铁路局投诉。
领导要批评教育她,陆文?丽就梗着脖子说,她又不是没卖火车上?规定卖的东西,只是自?己做点小生?意?,还说,人家上?面的大领导都鼓励下面的民众做点小生?意?,为啥她不行呢。
这方面确实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但是影响不好啊,更何况,陆文?丽卖的又不是那种物美价廉的东西,她卖的东西又贵又难吃。
人家乘客要投诉,可不会管是不是乘务员私底下卖的,只知道是火车上?卖的东西。
所以,领导可不爽她了。
陆文?丽这边刚一辞职,领导那边就立马找人顶上?了。
好单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陆文?丽走的时?候容易,想回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