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拳打脚踢,叶熙京一动不动。
“凭什么?”千岱兰压低声音,质问叶熙京,“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委屈求全,凭什么我就要善解人意?凭什么必须要牺牲我的意愿来成全你的爱情?凭什么一定要我放弃这么多、这么难受、才能和你在一起?凭什么两个人谈恋爱,只有我遭受这么多的不公平对待?凭什么我要将这种东西当作理所应当、当作合理化——凭什么?我是杀人还是放火了?凭什么就因为你也有苦衷,我就得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难过?”
凭什么她就要忍让呢?
凭什么她就要迁就呢?
凭什么她谈恋爱就一定要顾忌他的情绪呢?
凭什么她连自己男朋友的升学宴都不可以参加呢?
这样公平吗?
她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把自己当牲口卖。
千岱兰觉得自己可能哭了,也可能没有,她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叶熙京也在抖。他没有再道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脸颊贴到千岱兰脸颊上,轻轻地蹭了蹭。
千岱兰睁大眼睛,感受到叶熙京温热的脸上,连串的、冰凉的泪。
他始终在无声哭泣。
或者说,他一个人坐在这黑漆漆的楼道里,坐在这掉了水泥灰、缺了角的台阶上,不知道等待了她多久,一直在安静地流眼泪。
“兰小妹,对不起,对不起,”叶熙京声音发抖,“我知道,都是我没有用,是我无能,是我……太天真,太幼稚,以为一切都能处理好……我……我太自以为是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兰小妹……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他哽咽,剩下的话说不出口,强制性地压上千岱兰的唇。
“等我,”叶熙京含糊不清地说,乞求,“再等我两年,我就可以了……”
千岱兰推他,没推开,用力挠了叶熙京的脖颈,但这样的行为只会令叶熙京更用力,最终,叶熙京的嘴唇被千岱兰咬破,他松了口,还没说什么,千岱兰恨恨地按住他后脑勺,亲了回来。
那些无声的软弱,说不出的话和抱歉,少男少女之间无言的苦恼、挣扎的忧愁,都被淹没在这个混杂着两人眼泪的吻中。
——为千岱兰送她遗落在车上小手机的叶洗砚,在黑暗中不适应地走到二楼时,清楚地听到这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他脚步一停,意识到。
那是弟弟和千岱兰的接吻声。
成年人眼中稍微幼稚的小苦恼,未丰的羽翼无法保护同样瘦弱的爱人,对异性好友的不成熟处理,即将到来的长时间跨国域别离,彼此鲜明个性无法妥协的怨气。
他们就像枝头的酸橙,摘下来咬一口,酸酸甜甜,还留有苦意,但青春逼人,饱满鲜明。
这是独属于少男少女之间那黏黏糊糊、青青涩涩、别别扭扭的酸涩初恋。
年长的兄长不过是误入的局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