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瞒住这件事,就是让万象门可以继续四海升平。
可是寒烬却为了这一个理由,也同样死在这蛊下。蛊找到这里,却是这么一个荒谬的结果。
裘刀轻轻吸了口气:“既然少宗主已经有所洞察,那我等想请少宗主下令,允我们搜查少宗主峰。”
“不可能,只能私下查。”
“如果不彻底搜查,即使有法器也不能保证幕后之人不用其他手段对少宗主下手。”
穆轻衣已经盘算着让马甲保护自己了,但面上却说:“即使不能保证我安全,此事也不能泄露出去。”
裘刀看着穆轻衣。
就是这样的保密,心照不宣,让师兄和寒烬丢了性命吗?
可他们知道,即使这样,下蛊之人依然隐藏在少宗主峰里,随时可能下手第二次吗?他们知道这种牺牲,根本毫无作用吗?
“那我们今日便从洞府查起。”
穆轻衣看向裘刀。然后,她转开视线,淡淡说:“有劳。不管查出来是什么结果,我发誓,只要有能证明师兄清白的证据。”
她微顿:“我不会阻拦你们。”
裘刀嘴角微扯,竟然觉得这对于穆轻衣来说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让步了。
对穆轻衣来说,让她承认万象门误杀师兄,已经是极限了。
原来她也知道师兄缺这句公平。但她自己将自己安危都不放在眼里,却肯为师兄让步。裘刀居然觉得有一瞬间心酸。
那一日她对师兄说“可会想到会由我来亲手了结你”,是否既是一句提醒,也是一句警告?
她的确是他周渡的师妹,但更是宗门的一份子,是宗门的少宗主。决不能让宗门蒙羞。所以如果要走,就立刻走。
可师兄听到的却是。师兄。是我杀你。
他没有走。
来来去去,竟是这样一笔烂账。
侍从来禀告,说佛宗的开坛讲学已经开始了,设在讲学峰,但摊贩都不自觉排到玉雪峰上了,已经是人满为患,弟子已经前去疏通。
听到玉雪峰,裘刀第一时间想到寒烬的墓,去看穆轻衣的神色,却发觉她还在思考下蛊人的事,没有出来。
裘刀心里更加酸涩。
这笔烂账他们算不明白,如果是寒烬,他又能算得明白吗?
他能算得清楚,穆轻衣眼里,为宗门而死的师兄,和身为药鼎,注定要早夭而亡的自己相比,哪个性命更重?
穆轻衣给寒烬的最后一样东西,甚至是师兄的沧海。因为师兄是为宗门赴死,因为师兄走在寒烬前面,因为寒烬注定要死。
所以,穆轻衣想过给师兄清白。
而寒烬甚至死都死得比师兄要悄无声息,要不被她放在眼里,连墓都是数日积雪。
寒烬不明白。穆轻衣这样怕冷畏寒,怎么可能喜欢雪呢。
寒烬只可能是寒烬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寒烬只可能是他自己认为的寒烬,上山拜师,成了穆轻衣唯一师兄的,只有一个周渡。
没有寒烬。
没有那个无名无姓的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