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位师父,是我失礼了。阿弥陀佛~”老妇有些吃惊,连忙起身向无定与弘忍回礼。“不必多礼,施主请坐~”无定出声示意,弘忍连忙拎着小箱子,上前打开。
事毕,无定端坐在桌前开药方。药方是要交给张思远的,他在交给药房抓药,每天给人配送过来。因此将军府虽说有着皇帝早些年的赏赐下来,近几年越发少了,二公子都要抽出精力来另外开辟产业,供应这份不小的开支。
听到无定将师父交给张思远后,老妇人突然开口问道:“师父听口音似是南方那边的,不知来自哪个地方呢?”
这个提问有些突然,因为自知无定是和尚开始,老婆婆便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突然问无定,连张思远也忍不住侧目看向老婆婆。
“贫僧确实是来自南方,承自临安宁远寺。我身边这位是我师侄,弘忍。”无定见这婆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叹息。末襄城的人好似都埋藏着许多事,想要诉说却总是被什么给挡了回去,叫他们难以将心中之事说出来。
这位妇人并不是第一个与他有话想说的,确实唯一一个真的说出口的。
“宁远寺啊~”老婆婆深深地叹了口气,年轻时她曾与丈夫想要为儿子去大护国寺给儿子烧一柱香,以求儿子平安回来。如今倒是再也不用了,双目的泪早已流干了,再想起儿子,她竟然已经哭不出来了。
“师父不要误会,年轻时我家老头子曾想去寺庙上柱香,五年前他与儿子一起做伴去了,倒叫我这个老婆子留下来了。”老婆婆面色戚戚。
竟然突然是一下子跪在了无定的身前,“师父,我儿走的早,我知我儿死的冤,他们本不该就这样死在战场之上,就是死也是英雄的死在与敌人的厮杀之中,而不是被坑杀在自己人的尔虞我诈。师父!他们死的冤啊~师父~”
无定和弘忍连忙要扶,却是半点也扶不起这个妇人,她如同一块石碑被埋在地上,无定抬头想叫张思远一起来扶,却见张思远也是眼眶红红愣愣地站在原地。
“师父!他们死不瞑目啊~我每天夜里都能听到他们在叫屈着不公,每天!我能听到我儿在对我说他不甘心!师父!他们的英灵该入大护国寺!师父!”跪在地上的妇人面色沉痛不已,干涩的双目通红一片,却是没有流下一滴泪来。
“婆婆!这话可不能乱说!会罪及将军的!”张思远听到“大护国寺”一下子惊醒过来,忐忑的看了眼两位师父,尖声叫道。
老婆婆一下子也向被从梦魇中叫醒,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一直哭不出来的双目竟然流下两行清泪。她呜呜呜的哭出声来,面上已满是悔恨。
虽说两位师父是将军府请过来为他们看病的,但是终究是南方靠近京都,哪里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可信!她竟然一时情绪崩溃害惨了将军府的三位大人!
“施主放心,贫僧什么也没听到。”无定见屋里两人一副颓然之色,心中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轻声劝慰道。
老婆婆被无定和弘忍搀扶起来,泪水却没有止住,叫她一头花白的头发显得更加灰败了些。
“施主,贫僧出家之人,并不干涉这些政事,请您放心。至于您说的他们灵魂不能安息之事,小僧愿意帮忙。”无定见婆婆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听到他说几此事,猛地抬起头来,寻找无定的方向。
“阿弥陀佛,贫僧回去之后,愿为各位故去的亲人做一副悬挂牌位,挂在院里,借此机会听经闻法,增加福报,减轻业障,并借助佛力进行超度?、安息。”
无定此话一出,倒叫弘忍都忍不住看向师叔,他知道师叔一心向善,可是当年这末襄城必然故去不少人,这么大的事情师叔都不与师父商量,直接擅自做主了。
“大师,多谢大师!”婆婆颤颤巍巍的手摸索着无定的位置,无定了然地递上双手,被婆婆一把抓住。
“多谢大师!我儿魂魄在外飘荡了五年啊,五年了,我希望他下辈子投个盛世,别再来这样的世间受苦了。”老婆婆俯身,将无定的双手置于额上。
此礼不合佛家礼法,无定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手上的温温的触感还是叫无定都有些愣神。他接受过无数次感谢,之前下山时也有人对他表示过,但是这似乎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