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透过赤红的窗棂照到桑风禾白皙的脸上,她的眼睫微微颤抖着,旋即缓缓睁开。
春桃早已在门外侯着,见她起身便福身走进屋内帮她着衣。
今日她身着一袭以游鳞与绿叶为图案的黛青襦裙,头上松松地用白玉兰花簪绾了个发髻,青丝搭在肩上,几缕发丝在秋风的吹拂下不断亲吻着脸颊。
桑风禾静静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接而落到铜镜中春桃的模样,接而轻声笑道:“今日便可与我开始学习中医了。”
春桃怔愣了一瞬,旋即笑容逐渐在脸上绽放开来,动作越发轻柔了起来。
她抬手将桑风禾的衣裳又理了理,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缓缓道:“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春桃自来到府中便做着伙房做饭的活,这四皇子的府中甚少有女婢,而她与她那相处的伙计平日里也不多说话,顾她在为人处事上并无什么经验,与熟识的人多是直言直语。
桑风禾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轻柔道:“这世道上女子的身份低下,多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1】,女子并无地位。多学一门技艺对日后的生活当是有用的,甚至于可以自行解决温饱,不必嫁娶。”
春桃闻言一惊,帮她整理衣裳的手也顿了下来,低声说道:“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桑风禾笑了笑,没有说话。让她骤然接受到现代的思想的确很难,但她相信终有一日她会建立一个医馆来免费行医,甚至于推广女医,提高女性的地位。
桑风禾起身走到书案前,提起裙摆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定后目光落到身侧一袭暗粉色短衫的奴婢上。
“你可想清楚了?今日若开始了,便不能轻言放弃。”桑风禾语气严肃,面上不带一丝感情。
春桃闻言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双黝黑的眼睛与她的眼睛对上,目光中满是坚定,重重地对她颔首,缓缓道:“夫人,奴婢想清楚了。”
桑风禾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到她的身侧,拿出宣纸置在二人中间:“好,那今日便先开始学阴阳五行。先前可有学过字?”
春桃颔首,总管每次派她外出时便会将一个写满物件的单子递给她,她便逐渐学会了识字:“多数皆识得。”
春桃瞪大了双眼,眼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似是并未想到她居然真的对中药了解的如此深切,接而落在宣纸上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她的声音轻轻的,语气中先出几分耐心,她从未教过其他人,在原先的世界里她经常跟在会中医的老头身边观摩他是如何治病的,再从书中看一些中医理论并不断从中汲取知识,许多年后,她便成为了一个可以抵挡一面的小中医。
“首先,中医理论分为五个部分,阴阳五行、藏象经络、气血津液、病因病机、治则与预防养生。今日咋们便先学阴阳五行。”她缓缓说着,右手在宣纸上不断挥舞着,时不时看向身侧。
她顿了顿,接着又道:“阴在人体组织结构中为下、里、腹、四肢内侧。而阳便相反,为上、表、背、四肢外侧。”
“阴的组织结构为五脏,基本物质为精、血、津液,而阳的组织结构为六腑,基本物质为气。”她说着,下一瞬便将人体结构画了出来,在每个部位上都标注好了名称。
春桃眉头紧锁,面色有些怔然,似是不甚理解的样子。
桑风禾将笔下的宣纸递到她的手中,浅笑着望着她那忧虑的表情,安慰道:“万事开头难,等过了这个坎便会容易许多了。”
春桃双手接过递来的宣纸,细细观察着这些对她来说不熟悉的事物,轻声道:“奴婢定会坚持下去的。”
她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下,旋即站起身来,目光落到那枯黄的枝干上,喃喃自语道:“冬日快要来临了,也不知到时会不会更加寒冷。”
她叹了一口气,眼眸低垂着:“春桃,我待会儿需出去一趟,你届时先将我带出府外,等我走了之后你便在府外四处走走便可。”
话毕,春桃猛然抬起来头,看向她那纤瘦的背影,语气略带紧张:“夫人,为何不让奴婢跟着,你一人前去恐有不便。”
桑风禾摇了摇头,转身面向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色彩:“不必,今日只是想一人出去走走罢了,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你可安心待我回来。”
春桃犹豫着,向前走进了一步,嗫嚅道:“可、可是。”
她的目光落到她那坚定的眼眸上,片刻后还是松口道:“好,那我答应夫人,但夫人必须保证要安然无恙地回来。”
她伸出右手握成拳状,将小拇指伸出来作拉钩状。
桑风禾莞尔一笑,旋即微微颔首,用小拇指勾住了她的。
府中多数时间并无什么人走动,故他们的行动十分容易,不必在意旁人的关注。
桑风禾拉着青色的裙摆提腿跨出府外,春桃在一旁虚扶着她,直到她双腿迈出府外。
待走到空无一人的角落旁,桑风禾的脚步顿了顿,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春桃,轻声说道:“好了,到这便可,酉时在昨日的那间食肆里寻我便可。”
春桃微微颔首,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半晌后福了福身,将钱袋递到她的手中:“夫人此去千万小心。”
桑风禾接过了她递来的钱袋,转身向前方走了出去。
那日她在食肆中问出了那旱灾的地方,离此处并不算远,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便可到达,只要一直向北走直到看到一个红色的石头便可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