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竹影紧随秦昭跟上了下一班来交接的队伍,躲闪腾挪,竟然一路直达嫌犯羁押处都没有被发现,心中直呼大理寺安防工作实在是太差劲。
“就他们这么巡逻,犯人没两天就都能跑干净。”晋竹影忍不住吐槽道。
秦昭得意:“要不是本宫带路躲开机关,你已经死上十回了。”
看样子秦昭对这里轻车熟路?晋竹影一愣,追问道:“你之前来过很多次吗?”
“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把我赶出京城,又派黎江来盯着我。”秦昭的声音突然轻了下去。惹得晋竹影一阵心疼,心道莫非她这些年也吃了很多苦。
没等晋竹影感伤完,秦昭又挑眉道:“每次有达官贵人的子弟被抓,我就先溜进来敲诈一番,再去求五哥到父皇那帮忙说情。他们胆子小,好吓唬,有什么宝贝都能许给我。”
晋竹影突然觉得秦昭方才的明媚笑容,也可以用狡诈二字来形容,失笑道:“也就是说,你用五皇子的面子,好处都装进自己口袋?”
“看看胡渊能给我们什么惊喜吧。”秦昭没理会他,低声道。
在轻车熟路点了看门人的睡穴之后,秦昭带晋竹影走在牢房空荡荡的走廊里。
“这里为什么没人看守?”
“因为抓到这里来的嫌犯多是权贵,只是被关着而已,吓唬他们的。每晚就一次巡逻,没人来审,关够日子就放出去了。这里每个牢房都相隔甚远,又铜墙铁壁,根本跑不出去,”秦昭说着,脚步快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二品,三品,四品……从五品,到了。”
二人沿走廊前行,两旁有无数岔路向左右伸去。秦昭在题匾为从五品三字的走廊前停了下来,隐约能听见远处有人在哭喊。
秦昭冷笑:“看来胡渊也是个没种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面具递给晋竹影:“戴上。”
“来人啊!我说,我什么都说!”二人循着鬼哭狼嚎的声音,来到关押胡渊的牢房前。
看样子胡渊已经喊了有一阵子了,此刻正瘫倒在草席上,嗓音已然沙哑,脸上挂着泪痕。
“大人,我什么都说,别杀我。”胡渊脸色惨白,焦急道。
秦昭眼中闪过一丝嫌弃,而后倾身向前,手扶着铁栏杆蹲下来,抬头示意晋竹影问话。
晋竹影了然点头:“你知道什么,说吧。若主谋不是你,本官查明真相便会放你出去。”
“小的,小的贿赂仵作,是杨呈公子让的!但,但也就是想去问问侍郎大人的真正死因,绝不敢误导案情,咱也没本事误导案情啊!”胡渊哭的抽抽噎噎,说半句卡半句,说完一句话要费老大力气。
“怎么?杨呈公子为何不能耐心等着公布结果呢?”
“杨公子说……老侍郎身子骨一直硬朗,不可能骤然离世,定是有阴谋。尤其是在两位皇子刚刚回京之时。死的是谁都不可怕,死的是刑部侍郎才可怕。”胡渊说到后半句,眼神开始躲闪,似是犹疑该不该说。
秦昭与晋竹影交换一个眼神,抬手敲敲栏杆,示意胡渊别溜号,继续说。
“京中一直有传闻说两位皇子从外疆回来便要开始夺嫡,刑部侍郎手握那么多重案,跟那些比起来圈地根本不算大案。杨公子说他圈地那么多年都没事,突然间被抓出来,许是被人针对了。所以刚公布验尸结果是意外时,杨公子才是真的很意外。”
“哦?谁那么胆大包天,竟然敢整杨公子?”晋竹影见胡渊言辞间对杨呈很是恭敬,便也顺着他说,好似他也很尊敬杨呈一样。
“那是,”胡渊果然正中晋竹影下怀,纵使带着眼泪鼻涕,神色也不禁得意起来:“杨公子可是五皇子的嫡系,整杨公子,就是整五皇子。京城里敢针对五皇子的,自然只有另两位贵胄了。”
“嫡系?你是说,除开日常公务外,五皇子与杨公子也有私交?五皇子如此受陛下宠信,那杨公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杨公子圈地都是给五皇子用的,自然身份千娇万贵。”胡渊见对面两位狱官不答话,还以为被吓住了,一转哭哭啼啼的表情,神气道:“说句不好听的,我攀的可是夺嫡的高枝儿。你们都得待我恭敬点儿,否则等我出去了,没你们好果子吃。”
晋竹影无语了,心道这人真的好蠢,几句好话就能引出一堆话来。一抹鄙夷神色在他嘴角扯开,还好此时他戴着面具,胡渊并未发现异常,反而因为自己窥见皇家秘闻而沾沾自喜起来。
“下官还有一事不明,”晋竹影态度愈发恭敬起来,“为何刚才胡公子说,死的是刑部侍郎才可怕呢?”晋竹影感觉,他正在接近一桩大事,也是秦昭今夜前来的目的。
“这等密辛岂是你们这些小吏能知道的?”
晋竹影眼珠一转,给自己安排了个剧本:“实不相瞒,下官在这当差也有些年头了,提拔无望。若真的能攀上五皇子,助他成凤成龙,下官这俸禄是不也能涨涨?”
“也罢。等本公子出去了,替你美言几句。”
“叩谢胡公子。”晋竹影起身便拜,一点包袱都没有。在旁一直安静围观的秦昭心下一惊,也是没想到晋竹影能有此行径。
“我听杨公子提过,故太子案的主审官便是这位侍郎大人。三位皇子当年对案情结果意见分歧非常大,尤其是三皇子,一口咬定故太子是死于五皇子之手,说侍郎包庇,多次上书皇上请求重新调查,都被侍郎以铁证如山驳回。如今三皇子刚回京,他就死了。杨公子怕是三皇子动的手,这是对五皇子的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