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听到二人对话,他确信孟扶楹有意探究此事,故而于今日将此册交付给她。
若说孟扶楹方才只是有些错愕,现下看到这本名录,当真是有些骇然失措了。
潜入孟府调查一事她尚可自己去完成,但这份名单,仅凭她一人之力,定是查不到的。
这本册子对她来说,很重要。
但犹豫再三,孟扶楹还是不敢接过,而是先问道:“乔公子是有何事相求?”
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事,她便再不相信乔淮序会毫无目的地向她伸出援手了。
“并无。”他嘴角微扬,神情依旧温和,“就当是向孟姑娘赔罪。”
见他一副坦荡模样,孟扶楹最终还是半信半疑地接下了,只当是自己多心:“那便多谢乔公子了。”
乔淮序眼睫低垂,嘴上却道:“不必。”
孟扶楹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他面前瓷杯空空荡荡,一滴茶水也无。
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道理说,他方才坐下之时,孟扶楹就应为他倒杯茶的,但她那会儿心情不好,便没顾得上这些礼节。
她思忖再三,提起桌上茶壶,手腕微压,上身向前倾些许,水柱缓缓流下,将茶杯装满。
乔淮序乌黑深邃的眸中流过一丝笑意,随后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恰在此时,外面蓦地传来一声巨响。
孟扶楹吓了一跳,忙放下茶壶,走至门口向外喊道:“蘅芜。”
蘅芜原本在楼下忙着,闻言,踩着木质楼梯“蹬蹬蹬”地跑上了楼,应声:“奴婢在。”
孟扶楹扬了扬小巧的下颌,问道:“楼下是怎么了?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蘅芜有些为难地答:“方才有位客人不小心将架子打翻了,上面的茶叶罐倒了一地,里头的茶叶现下也悉数混在了一起……”
孟扶楹颇为无语地顿了顿。
那茶叶罐摆在柜台旁,按理说根本不会有客人从那处经过才对。
这是该有多“不小心”,才会尽数打翻?
这人怕不是来闹事的吧。
她黛眉微蹙,吩咐道:“你去送乔公子,我且下去瞧瞧。”
“是。”蘅芜应下。
孟扶楹系上面纱,提着裙裾便下了楼。
楼下,打翻架子的宋崇有些欲哭无泪。
他的确并非不小心,而是故意的。
但问题是,他也是被迫的啊。
他小心翼翼地瞥向一旁桌子边坐着的谢以珩,心中叫苦。
主子倒是在那儿光风霁月地饮茶,留他一人在此处站着,四周不停有目光投来,搞得他像犯了什么事一般。
谢以珩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幽怨,掀起眼皮淡淡向他望去,宋崇忙不迭移开了眼,却正好瞧见孟扶楹从楼上下来。
就这并不真切的一眼,便引得他忍不住开始猜测,自家主子为何放着一大堆未处理的公文不看,而是在此喝茶了。
怕不是冲着人家掌柜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