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膳房各种饭菜香交杂中和升腾的缭绕水汽中,一个月的时间悄悄地溜走了。
昭昭住在位于御膳房后方的宽阔院落中,院中四方,共十间屋子,正中的两间分别是蔡嬷嬷和郑尚膳的住处,东屋的四间则住着其它御厨和小太监,西屋的四间便就是昭昭这些宫女们所住的双人间。
昭昭推开木窗,阳光透过树叶罅隙洒进屋内。
刚好见棠棠正拎着食盒从前院走进来,鹅黄色的衣摆随着她的步伐上下雀跃地翻飞,一看便知食盒中是从尚膳郑师傅那里讨来的美食。
据昭昭观察,除了一天三个关键的饭点外的大部分时间,众人皆可摸鱼聊天。
想必这就是皇帝是个昏君的好处吧,昭昭如是想。
亥时就寝卯时起床,生活节奏规律得很,按月发放例钱,与现代工作的劳累程度自是不可比拟,故而昭昭也算乐在其中。
棠棠一进门便一屁股坐在昭昭身旁将食盒打开,雀跃道:“昭昭!今天郑师傅做出了你之前和我讲过的桂花糖糕!你尝尝是不是你描述的味道,我闻着可香了!”,说着端出一个素碟。
碟上是几块码得十分整齐的糕点,湿润的表面撒的乃从南方运来的头茬桂花所制的桂花蜜,在阳光映照下洁白晶莹,煞是诱人。
甜甜的味道霎时涌入昭昭的鼻间。
昭昭伸出手拿起一旁矮几上的扇子帮棠棠扇头顶上的热气,另一只手拈起一块桂花糖糕入口。
“桂花香气好足!”美食入嘴,昭昭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棠棠道:“郑师傅这个配方也可以试试用御花园的牡丹来做,所以让咱们明儿起早,去御花园摘一些。蔡嬷嬷特意吩咐说让我们手脚轻些,往偏一点的位置,找一些将将枯败的。莫惊动了宫内的主子。不过依我看,如今后宫空置,宫里哪有什么贵人呐。”
见棠棠腮帮鼓鼓的,昭昭噗呲一笑,道:“棠棠,明儿你多睡一会,我自己去就可以,御花园那么大,我总能找得到。”
昭昭从身后拿出了一张折了两折的丝帕,拉过棠棠没抓糖糕的那只手,将其放在她的手心里,道:“呐,这个送给你。祝你十八岁生辰快乐,在我老家,十八岁生辰可是很重要的日子呢。”
昭昭很感激棠棠,不仅仅是因为棠棠是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见到的第一个人,更因她们已在这一个月相处中成为了好友。
不得不说,两人在吃这方面实在是志趣相投。
听闻昭昭的话,棠棠低头看着手中的丝帕半晌没做声,只见其颜色同当时慌忙按在昭昭头上止血的那张别无二致。
棠棠再抬起头来时,眼圈红红的,道:“没想到我那天随口一说你便就记住了,这可是你头一份月钱,我知道你本想攒着银钱,留待日后得以出宫用的”。
昭昭眨了眨眼睛,示意棠棠打开丝帕,道:“快看看花样儿是不是你喜欢的”。
棠棠依言打开柔软的浅碧色丝帕,只见一个比手帕颜色更翠绿的玉坠躺在正中,玉坠上雕刻着一枝海棠花,虽小但却雕工精细。
“就是有些素淡了,未系绦子,我让匠人打了孔,你可以自己决定如何佩戴。本想串个项链,可我的月钱只够买这个小玉坠和丝帕了,剩下的银钱我都只能贿赂钱嬷嬷咯。”
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眉毛,道:“等以后我有钱了,再送你个大的,成色也得比这个更好才是。。。。。。”
棠棠闻言靠在昭昭肩头,不太敢和昭昭对视般道:“昭昭,虽然这么说很没有道德,但我还是得实话说,我好喜欢失忆后的你。你失忆前冷冰冰的,蔡嬷嬷当时分配我带着你,我还很不情愿呢!”。
自那日醒来,昭昭就一直缠着室友棠棠给自己讲这个朝代和关于原身的事。
听闻昭昭失忆之言,棠棠不但找了自己在太医院负责帮太医煎药的哥哥来帮昭昭包扎了伤口,又与昭昭讲了御膳房的各当值事项,要昭昭行事小心。
想及一个月以来的相处,昭昭的眼眶也变得湿润,但很快又觉得庆幸——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自己不是孤独的人。
听棠棠如此说,昭昭好奇地问道:“我触井失忆前很冷漠吗?”。
棠棠吸了吸鼻子,道:“是啊,你都不爱搭理人的。你虽比我年小一岁,但你失忆前举手投足可看得出稳重妥帖,竟不知怎会好端端的却摔在井边呢。”棠棠提及“失忆前”三字特地加重了语调。
听到棠棠揶揄自己的话外音,昭昭熟练地去挠棠棠腰间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