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抬首看去,内心不禁感慨,无论是在现代每天早出晚归,亦或是穿越后日日在御膳房忙碌。
已经很久没有停下步伐,好好欣赏无垠的天空。
昭昭抬起手将视线中碍眼的宫墙遮住,满意地歪头欣赏起了初升的红日。
倏然,昭昭的视线里闯入了一个堪称夺目的男子。
只见前方宫墙之上,伸出了一根粗壮却生机盎然的老树枝桠,一袭杨妃粉色单衣的男子侧身坐在其上。
男子身下不修边幅的衣摆顺着树枝柔顺地垂坠而下,与乌黑的发丝同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然而与暖色调衣着相反的是男子周身沉寂的气息,淡漠且萧瑟,虽沐浴在日光之下却毫无暖意。
男子年方二十左右,虽装扮简练但气质不凡。
此人来历不明,昭昭为保小命打算装傻。回忆着棠棠教过的宫礼,服了服身道:“抱歉,无意打扰,我因迷路走到此,请问去御膳房往哪个方向走呀?”
随着日出的光缓缓跃升,他棱角分明的脸一半被日光照亮,面如冠玉;另一半则处暗影之中,阴郁沉抑。
只见其皮肤白皙,有着唇峰饱满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左眼角之下赫然一颗痣。
五官精致却丝毫不掩英气,好完美的一张脸!昭昭不禁在内心感叹。
那男子听闻昭昭的话并未言语,眼神淡淡地扫过昭昭。未有一丝停留,继续偏过头看向日出的方向。
昭昭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美貌的男人应是心情不好,势必不会答复。
于是昭昭决定一直顺着这个方向走,绕行一圈回到御膳房。
走了几步,昭昭又折返回来。
将一朵白色的牡丹放在了男子所在的殿门前的柱脚之上,道:“呐,萍水相逢,有幸共赏日出,送你一朵花,祝你开心。”
此朵白色牡丹,乃昭昭适才在御花园没忍住摘得一朵白雪塔,本是准备拿回去描出花样儿和棠棠学着绣帕子的。
待走远的昭昭背影已然不见,宫墙内传出一个男声:“皇上,奴才稍后便去查一下此女子的身份,看这日头,现在该回去更衣了。”
嗓音些许尖细却低沉,后半句似有踌躇,连带着声音都变小了。
被唤作皇上的粉衣男子凝眸看向那朵白牡丹,开得极盛,带着晶莹的露水,簇拥着花蕊的花瓣尚且硬挺,仿若依旧开在枝头。
回想方才下面同样身着一袭浅桃色衣裙的女子,抬首望天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此宫墙内看日出的那个少年,那个日日渴望自由的自己。
不同的是,她一举一动间充满活力,声音活泼,连说话的语调都是上扬的。
本来已经走了却若有所思地折返,只见她因披散头发而毛茸茸的脑袋埋首在竹筐里翻了半晌,掏出了这朵花。
想起那女子脖子上隐约可见的红印,粉衣男子弯起的嘴角带着些许因兴味而起的邪魅,道:“祁初,带上那朵花。朕今日兴致不错,决定不回去更衣了,上朝吧。”
话音刚落,看了一眼天空后飞身从树上跃下。
祁初连忙紧跟其后,将柱脚上的白花拾起包好在帕子里,心想着皇上今儿心情似乎不错,只是不知哪位大臣要倒霉喽。
待昭昭终于看见御膳房那熟悉的袅袅炊烟之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昭昭感觉自己的双腿酸痛,重若千钧,一路上不知道暗骂了多少遍这里的皇帝——骄奢无度、穷奢极侈,将这皇宫建造的如此之大。
建造风格还皆近似,崭新的琉璃瓦皆是一律的五彩色,毫无区分。
要不是一路问遇到的小宫女和小太监来抄近道,真要一直绕路也回不来。
昭昭将筐中的花朵一一拿出后用清水洗净,将花瓣轻轻摘下,整齐地码放在簸箕上,放到御膳房后院中光照的充足的地方。
甫一迈入御膳房,昭昭就看到了御膳房的众人正忙得团团转。
各司其职的灶间之上腾空水汽弥漫了视线,昭昭找了半天才看见蹲在大蒸屉之下的棠棠。
只见棠棠手中的扇子对着灶膛急速翻飞,眉眼间写满了焦急。
昭昭忙跑过去拿起另一把扇子加入,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准备地如此着急?”
棠棠抬起胳膊用袖子蹭了下额头上的汗,道:“今儿早朝很快就下了,祁总管甚至亲自来御膳房吩咐今日早膳要尽快尽美。我听蔡嬷嬷叮嘱送膳的姐妹们今儿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据说是早朝上皇上盛怒之下,将高尚书满门抄斩了!”
昭昭自从来到这里,虽然知道这个皇帝骄奢恣意,但还是第一次听闻如此残暴之事。
棠棠蹲着凑近昭昭耳语道:“此前我听说高尚书带头上书,屡次谏言皇上选秀。近日也不知为何,要我说咱们这位天子可真是……诶应该蒸好了。”
棠棠说着起身将蒸屉中的蒸饺小心翼翼地夹出来,放于一旁勾着金丝盘龙纹的盘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