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看了她两眼,忽然说:“有趣,你居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没等艾比问“你想象的啥样”,弗雷德又蹭到她那块岩石上,往她手里塞了点什么:“吃糖吗?”
艾比的注意力一下给转移了,盯着手心里亮晶晶的玩意儿,“这是什么糖?”
“百分百好心情糖,吃了就拥有好心情!”
艾比不疑有他地吃了。
艾比平常会更有戒心的,可惜那戒心,已经被刚才一来二去的插科打诨磨没了。
“啊!”于是她忽然成了一只头发疯长的长毛怪。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头发一路漫过腰际、大腿,脚踝——最后简直要淌成一条白色雪地里的金色河流!她应该要生气的,早上精心收拾的发髻早就散开了,可她看着“金色河流”还在歪歪扭扭地蔓延,愣了很久,却在最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把旁边的弗雷德都快整不会了,他原本就想看她生气的样子来着。
“你们真的还挺厉害的。”著名的捣蛋发明家,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她由衷赞道。
在那一瞬间,什么寒冷和寂寞,似乎都一下子被这种荒诞的场面冲散了。
“好心情糖……”艾比歪着脑袋沉吟,“还真是好心情糖呢。”
弗雷德真是彻底迷茫了。以往他要是像这样整上金妮或者安吉利娜一顿,早就换来韦斯莱夫人或者安吉利娜本人的两通扫帚伺候了,哪能像现在这样得一句貌似还是真心的夸赞?饶是他,此刻也不免做了个诚信商家:“是仅你可见的好心情吧。”
说不清是天生的叛逆因子还是别的什么在蠢蠢欲动,平时到这一步就会善罢甘休的弗雷德,此刻却好像完全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他的感觉就像是吃了一颗胡椒小顽童,心里噼噼啪啪地起了小火星。
“这是解药。”他递过去一颗晶亮的小糖丸,“虽然你的头发很漂亮,不过它们披在你身上的样子还是比拖在地上更好看。——我还有很多其他的糖,你还想尝尝看吗?”
“虽然这样很好玩,但我不要再有其他地方长长了。”艾比顺从地吞了解药,然后用了几个魔咒收拾了残局。
“放心,这次真的只是普通的糖果。”是吗,她半信半疑……
她信他个鬼!
五分钟后,提前把人生的酸甜苦辣都尝了个遍的艾比憋得满脸通红。
的确是普通的,除了味道!
弗雷德在兔子要咬人之前,大笑着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真·普通·白葡萄味的糖果,“太神奇了,为什么你只有小小一张脸,却能精准地把每一种味道都描述出来呢?”
在弗雷德的不懈努力下,艾比终于如愿地给气成仓鼠,正要发难——弗雷德却神色一变,神秘兮兮地戳了戳她的肩膀。她不明所以地随之望向天空……
嘭!——哗啦啦。
绚烂巨大的花球倏地于天幕中绽放,又在恍然间,落成一场盛大的灯雨。可怕的棚屋,阴沉的雪天,冷冽的树林,艾比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彩色的火焰,炽热的花朵,燃烧了黑白的画卷,惊扰了沉默的世间。轰鸣一声,是整片天空的心跳,在她的瞳孔中,将一切都照成了黑夜。
原来太阳下也能望到星星,白日里也会看见焰火。
艾比的视线被热烈的光点牵连下落,彩色的焰雨又凝结成雪,渐渐浮现出一张嬉笑的脸庞。
“不赖吧?”嬉皮笑脸的红发男孩顺势起身,“这可是我们做出的烟花里最大的,也能发得最远的一个。我到这儿来,就是想实验一下它是不是真的像我们想得一样又大又远。结果,不出所料!”
没有等到回音,却有几道鞋靴匆匆拨开积雪的声响率先打破了冷寂——“糟糕!来得真快啊!”
弗雷德正想拉起女孩,女孩却在这时抬头。
小雪飘落,弗雷德透过它们看见了一双翡翠色的眸子,其上覆着一层颤动的金色眼睫。四目相对之际,他从一尘不染的绿色中望见了一片泛开的光采,像是被刚才的惊喜震动的余波,又像是被风吹开的涟漪。
哦,她确实像传言的那样长得很好看。弗雷德的脑中一瞬间闪过这个模糊的念头,可惜下一秒,注意力又全盘被耳边更加清晰的脚步声夺去。
“你还被吓得腿软吗?”他问。
艾比这才反应过来,“不,现在不会了。”
“那就好。”
“什么?——哇啊!”
昙花一现的天空,回归了寂静单调的灰白。其下,少年少女灵活地飞奔在冷硬的林间,如同不合时宜的两只欢快鸟儿,划过的空气都留下了红与金的色彩。
“什么呀!——原来你们没有拿到授权就在人家的地盘里做实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