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召郢面色大变:“你个贱婢!谁人指示你如此!”他恼怒地要去惩治香兰,却被众人合力拦下来。
六娘被抱来了,一岁半的孩子已能说几句简单的话,对着红花绿叶指了一通,果真不辨红绿。
真相水落石出,阮氏瘫倒在地,姬召郢愤恨地看向众人。
姬忽沉默不语,姬三爷趁机道:“按族规,不顾伦常苟合者,男方杖责二十,禁闭一年。女方倘是自愿应立即休弃,若为妾或通房则由族中发卖至别处或送去庄子里,若女方是被逼迫则从宽处理。”
姬三爷问阮氏:“你与二公子究竟如何?若是被逼,可有证据。”
这是要阮氏为了活命出面指认姬召郢,让他名声扫地。
阮氏看着年幼的女儿,想到家中的老母,对上姬召郢深情的目光,她心里更乱了,匆匆避开他视线。
姬召郢深深看了她一眼,咬咬牙,哑声道:“不必问了,是我强迫她。阮氏虽是父亲的妾室,但只比我大三岁又生得貌美,我遂以她家中老母为威胁,让她委身于我。我与庶母苟合自当受罚,但阮氏和孩子无辜,望从轻发落。至于雇人杀害长兄一事是捕风捉影。”
阮氏不敢置信地看他。
姬召郢没再看她,被家丁压着跪在地上,认栽地闭上眼。
众人商议着对姬召郢的处置,洛云姝好奇的目光徘徊在姬召郢和阮氏之间,看到阮氏的神情,她笃定姬召郢说了谎,他和阮氏应是彼此有情。
不久前她与姬君凌刚被下情毒,姬召郢的丑事就被揭露,此事定非偶然,看今日三房恨不得火上浇油的态度,想是三房的人揭发的。
但阮氏与姬召郢的私情,定然不是三房自己查出来的,否则若三房有这等本事,早就借此扳倒二房。
所以是谁在暗中提点三房?
洛云姝下意识看向对面一身玄衣,冷然玉立的姬君凌。
姬君凌没有参与决策,更没在看姬召郢与阮氏,而是凝眸讥诮地看着祠堂中一排排姬氏先祖的灵位。
他格外敏锐,在洛云姝看去时眸光一转,恰好与她对视。
此时姬老太爷的胞弟正恨铁不成钢,用拐杖点着地面,愤然长叹着:“大哥去山庄修道前还嘱咐我多关照关照几位孙辈,尤其是二郎。谁料你这孽障如此不争气!竟强占庶母……”
苍老嗓音道出“强占庶母”时,洛云姝正好与姬君凌视线相触。
想到那夜他贴在身后发热的身躯,洛云姝目光闪了闪。
不是出于羞耻,也不是畏惧礼教。只是好面子的毛病又犯了,若她不是体质特殊就会中了赏月阁中的催情香,和这位晚辈衣衫不整时被当场撞见,冠以“悖伦”的骂名,头皮就要发麻。
姬君凌毫不避讳地隔着众人与她对视。许是错觉,洛云姝竟从他眼底看到难以界定的复杂神色。
仿佛对一切势在必得,在挑衅所谓世俗礼法。又似乎只是回应她的猜测——她未猜错,是他暗中撺掇三房。
洛云姝倾向于后一种。
她错开目光,将注意力转到姬家众人对姬召郢的处置。
最终姬召郢被杖责二十大板,送出姬宅禁闭,并收回名下一半商铺。阮氏则被送至城外的庄子里。而六娘的身世有损姬家名声,只能依旧保留姬召郢妹妹的身份,交由族人抚养。
尘埃落定,众人四散离去。
洛云姝慢吞吞走在梨树林中,出神地回想今日的事,前方出现一片玄色绣金袍角,她步子慢下。
虽然他们清白,但她想起方才的对视,总觉得这会该避避嫌。
姬君凌却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玄色袍角停在她面前。
他径直问她:“是您做的?”
洛云姝讶然看他。
难不成不是他是姬忽?可若是姬忽的话,方才对视时姬君凌就不是在挑衅她的质疑,而是在挑衅那句——
强占庶母,颠倒伦常。
她下意识后退,姬君凌一把攥住她腕子,掌心微收。
他慢悠悠道:“您在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