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见,季馨就换了新?发色,头发染成了偏红的深棕,烫了摩登大卷。她?正在?家里的沙发上跷着脚涂抹红色甲油,手里拿着一个“不求人”,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酸痛的腰背。
桌上有烟灰缸,里面堆着小山高一样的烟头,是男士香烟。
看到她?回来,季馨眼皮都没抬,讥讽道:“哟,这不是我们女金吾吗?那么能?打架,怎么不打遍天下无敌手呢?”
女孩低着头,沉默着换鞋,摘下书?包,刚一转头——
那烟灰缸就扑面砸来。
冷硬的玻璃制品砸到她?的左边眉骨,在?那里留下一道永久的、锋利伤口。再往下两厘米,这眼睛得瞎。
玻璃铿锵有力地碎裂在?脚边,化?为无数晶莹碎屑。
女孩在?那“不求人”铺天盖地落下前,已经迅速蹲下抱住头,将?自己努力蜷缩在?墙角,这是肢体习惯挨打的本能?反应。
“打!我叫你打架!我叫你天天不学好!我刚安定下来,你还想再转学是不是?你还嫌妈妈不够忙是不是?你就不能?跟别人家孩子一样,稍微懂事点吗?”
……
季馨打累了,把木质的痒靶子一扔,往沙发上一瘫。
“行了,把饭吃了,去阳台上背古诗吧,不背完不许坐下。明天再好好跟你的班主任道个歉。”
闻言,女孩攥紧书?包的袋子,指尖用力到苍白?。
阳台上很冷。
一侧密密麻麻堆满了深黑色煤球,现在?还没到烧煤的寒冷冬季。窗户下面,养着几盆吊篮和?芦苇。还有一个很大的仙人球。
淡黄色的窗户,把目之所及的世界都笼罩上一层昏黄。
最高处的窗角,有个烟囱,曾经有鸟儿在?那里筑巢,后来被季馨赶走了,她?神经敏感?,听不得那一大早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整个家里,冰冷、压抑、没有一点儿活气。
季知涟好累,也好饿,那两个冷包子根本吃不饱,在?胃里黏腻着。她?怀念起那颗被捂得暖烘烘的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江河不在?,这里就没有奶糖。
她?无精打采地单手攥着语文课本,小手指的指甲在?书?页上报复般的戳出一个个月牙似的小洞,密密麻麻,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裤兜里的那个桃红色套娃。
仿佛能?从它身上,汲取到某种小小的力量和?慰藉。
-
转眼到了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