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防得住姨娘庶妹的坏心思,却堵不住旁人的悠悠之口。
嫡姐借口身体不适在营帐里不出来,岁檀便独自带着暗卫去赴宴,沿途听到的都是外人对她们秦国公府的指指点点。
诸如“身为秦国公嫡小姐的秦大小姐居然被一个二品尚书之子退婚贻笑大方”、“秦二小姐也就是命好不然养在外这么多年哪里能和皇家结亲,不过随着三皇子昏迷不醒这令人艳羡的婚事也变成人人避而不及的坏姻缘了”的嚼舌根层出不穷,实在是太吵了。
她在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中连吃了三块梅花糕,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未婚夫三殿下,十三岁上阵杀敌,屡获军功,少年英豪,国之栋梁,光风霁月,当属大梁明珠。”
她一把拽住正欲隐藏身形躲起来的暗卫:
“并且我夫君用情至深、矢志不渝,自己被陷害中毒,昏迷前都只知道挂念我的安危,特地派了陛下赐给他的贴身暗卫来保护我的安全,让我不必忍受任何流言蜚语,看不惯的人想打就打,腌臜事想骂就骂,天性使然,他就爱我这么嚣张狂妄,命就是这么好,这种投胎本事你们学也学不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场权贵登时炸锅。岁檀也不顾自己引起的轩然大波,重又坐下来大快朵颐。
临祈默默站回她身后。
可怜风光无限的暗卫大人一只手遮住脸,头低得恨不能埋进地里,脸上更是诡异地染上一抹红晕。
秦二小姐蛮横跋扈至此,自然没有人敢再道国公府的不是了——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说。
话题重新转回春猎,岁檀托腮听了会觉得没意思,便软磨硬泡了临祈带她去猎场捕猎。
皇家暗卫能力斐然,这样的身手用在猎场实在是大材小用,但岁檀又蹦又跳兴奋到脸颊粉红,临祈也只能任劳任怨地陪着她在林间逮野兔子,直到天色渐晚策马回营地的路上仍意犹未尽。
暮色下,营地方向一片诡异的沉寂,仿若被下了噤声诅咒,天地间仿佛都只剩下岁檀叽叽喳喳的声音。
临祈心中莫名划过一丝悸动,这抹异动随着他们一步步靠近营地而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营地门口人头攒动,却不知缘由的寂静无声。
一小簇禁军沉默行过,他定定神,转头刚想提醒岁檀些什么,一声刺耳尖叫突然响起,犹如一把利刃划破表面的盛世太平,露出里面淋漓的鲜血。
“死人了!死人了!”
上一刻还天真无邪跟临祈有说有笑的岁檀脸色骤变,来不及给暗卫一个指示,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小碎步挤开禁军冲到方才发声那太监旁,牢牢抓住他的手腕,声色俱厉。
“谁死了?!”
那太监似乎失了智,除了哆嗦着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死人了”就再无任何多余反应。岁檀刚想继续逼问,被她猝不及防的行为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禁军可算回过神来。
“秦二小姐,”禁军统领眉头紧皱,一边不客气地用手臂格开她一边用比动作更冷的语气一板一眼道:
“禁军受命保护目击证人,还请您见谅。”
岁檀抬眸,正对上统领大人不加掩饰的不满,当机立断回头,果断地向身后人伸出手。
躲在暗处的临祈轻叹口气,避无可避地从阴影处缓步走出,最终在禁军统领越来越烈的、混杂了孤疑诧异震惊的表情中无奈地站到岁檀背后。
“小姐。”
岁檀重新转回头:“请问大人,究竟是谁死了?”
地动山摇的眼神在他俩间来回扫荡了好一会,统领表情五彩缤纷,看起来很想跪又不能跪,很想笑又不敢笑,仿佛无意间撞破了什么秘辛般纠结着。
眼前的岁檀依旧炯炯地等待着答案,他用力吞吞唾液,偷偷瞥了临祈一眼,在后者一个隐晦颔首后终于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回秦二小姐,死的是一个被情夫私下带进猎场的平民女子。”
“只是,”他顿了顿,似难以启齿:“那个带她进来的人,是孙尚书之子。”
“也就是,秦大姑娘的前未婚夫。”
“也是因此女子,孙公子退了与秦大姑娘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