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哭声渐弱,五十杖不算小数目,重则伤及筋骨,十天半月走路都费劲。
百杖或能要人性命。
元德清在殿外盯着执刑,手里的拂尘搭在臂弯,左右踱步。
“姑娘唤你一声姐姐,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挑人的时候还以为是个聪明的,怎么到南国反而愚笨!也不想想,陛下精心挑选你和珠月却不安排御前当值,为的是什么?”
锦书愈痛,头脑便愈发清明。
她和珠月性格迥然不同,珠月古灵精怪,还是孩子心性,她则较为沉稳,年龄也偏长几岁。
难不成,是专门替殿内那位姑娘挑的……
宫里风言风语不少,她被带来南国,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得了圣上青睐。
杖刑结束,元德清上前验伤。
“该说的咱家都说了,今日是姑娘心善,救你一命,日后若再出差池,就只能用你那颗不值钱的脑袋来抵了!”
锦书趴在春凳上,虚弱不已。
强撑起上半身:“多谢公公提点,奴婢明白了。”
*
寝殿和偏殿相连,从前是南国皇帝看奏折午睡的地方。
夜色降临,萧衍之还在偏殿,听声音似有将领也在,商议政事。
桑晚倚在窗棂的软榻旁,发簪随意挽住长发,余下两绺散在耳旁,烛火衬得她娇媚动人。
只是面庞凝聚,心事重重,看起来不大开心。
窗扇半敞,殿外站了许多穿着黄马褂的金鳞卫。
柯沭来的时候,和桑晚望着窗外发呆的脸四目相对,怔住一瞬,冲她礼貌点头,阔步进了偏殿。
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万安!”
萧衍之抬手,“有踪迹吗?”
下午搜宫,凌元洲在冷宫发现一口枯井,底下是条暗道,直通宫外。
柯沭起身看了眼同在殿内的凌元洲,摇了摇头。
“回陛下,桑烨的外祖周氏乃南国丞相,早有谋反之心,私下养了一批精锐,里头不乏死士,我们追去时只扣住几人,当场服毒自戕,太子仍不知所踪。”
凌元洲是凌老将军嫡子,三年前受命攻打东夷大获全胜,晋升云麾将军,也是此次攻打南国的主将。
柯沭则是天子暗卫,掌管龙影卫,许多暗线都由他们调动。
一明一暗,相辅相成。
凌元洲:“或许宫中还有别的暗道,容臣再仔细搜查一番。”
“嗯。”萧衍之放下朱笔,“周氏一族全部暂押天牢,龙影卫去审。”
柯沭:“是!”
偏殿传来断断续续的议事声,桑晚百无聊赖,趴在软榻的案几上安静看向窗外。
含章殿的月亮和猗兰殿的一样,明亮又孤寂。
晚风徐徐,透过窗扇吹进寝殿,发丝微动。
皇宫很大,身为皇族人,这里却不是她的家。
胡乱想着,偏殿时不时传来萧衍之的声音,竟渐渐浅眠,连那两位将军何时离开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