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华抬眼看向沈净远:“女儿自认礼数周全。”
“京中多少女郎都是安娘子一手教养出来的,你虽为少主,也不可如此自傲。”
沈净远语气严厉,眼中是不满。
沈灼华深吸一口气,本不想再言,却终究没忍住。
她道:“安姑姑不宜教导女儿,父亲不若遣她去教导另外两个妹妹。”
“逆女!”
沈净远瞬间便被她激怒,一挥袖就桌案上的茶盏扫在地上,“哐当”一声,瓷片四溅,茶香与怒气一同扑到沈灼华面前。
沈灼华一声不吭,喉头发涩。
沈净远下令赶走众人,起身盯着沈灼华。
“难不成你要做哑巴?”沈净远脸色差得叫人害怕。
“父亲要女儿说什么?”
沈灼华神情依旧如常,只是眼尾微微发红。
她骨子里的不甘心,落在沈净远眼中就只是碍事的棱角,迫切希望她被拿捏着磨平,成为那个乖巧听话的继任者。
予她权力与尊位,教她谋略与策划,最后却想将她紧紧攥在手中。
她究竟是女儿,还是一颗可用的棋子?
“父亲若想女儿认错,女儿无话可说。”沈灼华执拗地看着怒气冲天的沈净远,不肯低头。
没她父亲的授意,安桐如何敢如此行事,无非就是寻个由头,因着宫中一事,给她立规矩罢了。
沈净远声音冰冷:“你如今是硬气了,没有我这个父亲的准许,你能如何?”
沈灼华不甘示弱,眼睛通红。
“陛下的令,父亲也能驳吗?”
沈净远冷冷睨着她。
宫变之时,我便应下新帝的旨意,与明霁许了婚约。”沈灼华冷笑着:“父亲应当不知晓吧?”
干脆有力的言语,掷地有声地问话。
雨落恰似玉珠倾洒之声,噼里啪啦落在庭院中,衬得里头更加沉重。
沈净远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儿女婚事得听从父母之命,就算是陛下,也没有强娶的道理!”
“父亲怎知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沈灼华恨恨道:“新帝不敢得罪您,那先帝呢?先帝的旨意您也要违背吗?”
先帝因着太皇太后,赐给她的无字圣旨,足矣。
沈净远一滞。
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扬起的衣袖带着风,“啪”的一声脆响,手便重重落在沈灼华的脸上。
沈灼华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瞬间便浮起一个清晰的红手印,刺眼得很。
“来人!”沈净远怒目圆睁,大发雷霆,陈叔在此刻进来了。
“让这个逆女去祠堂罚跪,静思己过!”
陈叔劝道:“如今时节正冷,姑娘体弱……”
“若不重重罚她,她怕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灼华发髻松散,却依旧沉着回应:“女儿甘愿受罚。”
语毕,沈净远只瞧了一眼沈灼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灼华坚毅的神情和记忆中的面庞重叠起来。
果真是叶端宜的女儿,同她的性情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