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不甘地傍晚独自溜出城,对自己的外貌品相也有信心,想好言好语和苏麦劝劝,没准还能感动到她自愿付出,让自己先试练一下。来到招待所里,问王二婶打听苏麦在哪个房间。
王二婶认得这是葛翠平的儿子,之前出城收农货的时候见过,就随口说:“一楼第三间靠窗那个,刚去外面小卖铺了,还没回来。”
刘伟民存心在小饭馆喝了半瓶酒,等到入夜了再上门找。结果正巧看到苏麦端着一盆热水回屋,他一个犯抽,脚下的步子打弯,忍不住扒去窗外看了看。
王二婶本来找了自个侄儿过来应付,只给侄儿说过来爬个窗就走,几分钟不到的事,只给侄儿十块钱,自己还能从中捞十块的差价。
忽然往院子里一看,侄儿没来,哪来的烂痞子臭流氓竟先爬上窗了。好噻,给自己把十块也省了,白赚二十!
她似乎觉得那流氓侧影有点子眼熟,人也白净,寻思要不留神瞅瞅,怎么好像有点像葛翠平那儿子啊,但又怕等下侄儿来了二十块钱保不住。
她忙立时扬着嗓门大喊起来:“抓流氓,流氓偷看人洗澡光身子啦,玷污姑娘清白了!”
“扑通!”那流氓混子看来也是个没经验的怂包,慌得啪嗒一下跌在地上。
眼看着一个军人往窗边过来,笔挺的身躯正步凛冽,吓得他又是一栽楞,顾不得崴了胳膊腿啥的,屁滚尿流地跑掉了。
也得亏苏麦那会从屋里冲出来,挡住了军人的去路,不然恐怕他就被当场逮住。
刘伟民藏在草堆里半天不敢现身,下半夜好容易雇了辆驴车回到了家,葛翠平这才知道自个儿子干了什么蠢事。
但看刘伟民摔伤了膝盖、折断了胳膊,脸上还挂了彩,又心疼得不得了。直怪苏家那丫头就是红颜祸水,克夫克命不知臊的狐狸精!
这几天刘伟民都窝在家里养伤,葛翠平恨铁不成钢,生怕他伤口留疤,影响了皮相。但谁让自己儿子不争气,只懂得看脸。丁卫兰虽然不算多么好看,可也能打八十分,还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搭上的关系,不知珍惜!
前两天王二婶打电话到市场的门卫处,告诉葛翠平事情办成了,但姑娘躺下后发烧了,大概需要人照顾。葛翠平就故意拖着不去看,甚至暗暗想着,让她多烧上几天,烧糊涂了更好打发。
谁料到苏麦麦这番醒来,虽然烧得脸颊苍白,嘴唇失色,眼神却变清澈了,甚至冷冰冰的还有点震慑人呢!
听见苏麦麦说要去报派出所抓人,她都快吓心虚。
这年头偷看人洗澡是犯流氓罪,要重判的,搞不好还要挨吃子儿,那老刘家可就断子绝后了,自己成罪人!
葛翠平的气势顿然没刚才那么牛哄哄了,只好慢吞吞道:“这……你说好巧不巧吧,苏麦你才刚来一天,伟民搬货的时候就被箱子压伤了,现在伤了膝盖折了胳膊在家养着呢。”
“要不算命的怎么说你们八字相克,凑一起了谁都不安生?要我说,现在都改革开放时代发展了,以前的婚约倒也不用强求,这婚结不结的都再说,先把你们各自的伤养好,身体和名声最要紧。”
她特地重重地强调了下“名声”,想吓唬苏麦麦别去报派出所。
呵,苏麦麦有了原身的记忆,自然记得当年葛翠平在苏家献殷勤跑腿巴结的模样,现在倒来说八字相克。
而且这妇人把她那儿子宝贵得像刘氏门脸招牌,竟然舍得让刘伟民搬重箱子?
伤的位置也有些巧了,胳膊、膝盖……那天晚上扒窗的氓痞也这样摔的。
学新闻媒体传播这行的都心细,尤其留意细节,对一切表象保留怀疑。
苏麦麦心中疑虑更重,先不动声色,只润了润干涸的嘴唇。
她的嘴唇生得极美,形似樱桃饱满柔嫩,刚刚饮过温开水的口唇滋润起来,整个人也看着多了几分气色。
苏麦麦偏坚持道:“既然是新时代,何必在乎八字相克,婚是当年两家定下的,结不结也要当面听听伟民哥的意见。”
“不过这事情有蹊跷,我在屋里还什么都没动静,外面就造谣乱喊。事关名声,非查不可。镇上的居民不多,那人跌了膝盖摔了胳膊,抱我回房的军官还见过他的脸。正好我联系那军官,让派出所把可疑的人抓来认认,包括招待员大婶也得说清楚,该抓抓该判判,不能这么轻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