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工听不见,树木的声音是绿叶,是春夏秋冬的应时荣枯。
它有声音,它没有声音。
它的声音不被世界接受,如同萧瑟始终是繁荣的悼歌,孤独一直为人们逃避。
伐木工砍下它,折断它的干枯,紧紧捆住它的身躯。
灶台下,火在燃烧,贫瘠的身躯在燃烧,寂静在燃烧,孤独在燃烧。
温度、光亮、声音。火真是好东西,最后一刻,它说。
肖沭把稿子递给林君瑶后,就拿出作业来写,看起来全神贯注,实际一直留心着林君瑶的动静。
“看完了。”
肖沭停笔问:“怎么样,你觉得?”她有点忐忑。
“写得挺好的。”林君瑶说,把稿子递给她,“你这算什么呀?”
“散文吧。”
肖沭悬着的心落下,又难以遏制地感到失望。在她的期盼里,林君瑶的反应是脸上染上兴奋的神色,大声地称赞着她,肖沭,你写得太好了!!!
肖沭感到一阵烦躁。
没有巧思与灵气,像灌香肠一样,往一篇文章里执着地塞进内心的思想与情绪,最后出来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不管写诗还是写散文,她写得一塌糊涂。
她悄悄地用指甲去抠自己的手背。
02
稿子交上去迟迟没有下文。
天气越来越寒冷。
肖沭早上起床越来越费劲。骑车来学校,得经过全副武装,戴手套,戴帽子,戴口罩,可是风从裸露的脸颊上半部刮过时还是刀割般疼。这是骑车上学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冬天,林田的雾起得厉害,7点一刻,肖沭从小区推车出来,路上到处弥漫着浓厚的雾气,能见度仅前方5米,肖沭的车灯探照进雾气,光被吞噬,肖沭这时往往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骑着车在浓雾里缓慢地穿行,那种孤独的感觉更甚。
肖沭的心情越发惆怅,像沾染上雾气,变得冰凉。
为何惆怅,却找不到原因,生活明明一切如常。只好说:天色永远阴沉,好几天没见过太阳。
拉练那天后,白河和肖沭的关系没有更近一步,仍然只有日常的交流。
可是肖沭发现,白河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
每天中午、下午肖沭吃完饭来教室,她总能看见白河在座位上做作业。课间,他出去闲逛的时间也少了。
肖沭不敢自作多情,白河的改变源于自己。可白河的举止分明给她注射了一剂强心剂。
如果她之前的捕风捉影,全是脱离现实的颅内游戏,硬对着男孩一些没有意义平平无奇的举动,强行分析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现在呢?
尽管肖沭也难以解释,为何白河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矛盾之极。如果她只是普通的同班女同学,为何主动找她讲话?
两次。
为何言语间透露出对她的关心与探寻?可如果在意,为何她还没说完话,就抽身离去,这很不白河。温和有礼的他,怎么突然不讲礼貌。为何说“我只是随便聊聊”?
琢磨不清分析不透,却无法勇敢地问他,你喜欢我吗?只好卡在不上不下不高不低的位置自顾自地惆怅。
肖沭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行驶。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