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害了她的朋友,她失去她了,她不想再跟她做朋友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执拗地无能为力地继续说着对不起,她站起来,离开她,抹着眼泪往教学楼那边走。
看似有方向,实则没有,她心脏揪着,大脑一片茫然,泪水不肯罢休。
果然她又搞砸了是吗。
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窒息厌恶的感觉自全身每一处毛孔散发出来,它阴魂不散。
她突然厌恶此刻的阳光明媚,阳光普照阴暗无处遁形,如果是一个漆黑的浓夜,她便可以将卑劣的自我藏进黑暗里,不让人察觉。
02
林君瑶一路找过来,终于在自行车棚一个逼仄的角落里找到了肖沭。自行车杂乱无章地堆在她面前,一座座车架掩盖住瘦小的身形,如果不是有细微的呜咽,的确难以察觉。
她移开一辆辆散乱摆放的自行车,给自己清出一个可以通向她的通道。
她听见了声响,抬头看见了她,弱弱地喊:“林君瑶……”
林君瑶看见了她的脸,一张脸沉痛的麻木,眼睛寂然地淌出泪水,划过脸颊,像一条溪流,她右手捂着嘴,阻挡住心碎的声响,只些微的呜咽自指缝里泄露出来。
与她预想的不同,肖沭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情绪失控,她只是找了个角落平静地哭,平静地释放情绪。
等她释放完,林君瑶毫不怀疑她会恢复成没事人一样,但有些东西可能再也无法挽回,如同她向她倾诉过的她在那个崩溃的运动会下午,决定要一个人。
气头上,她向她暗示她不会原谅她。她不知道今后肖沭会不会放低姿态或者做出一些弥补来向她求和,还是等情绪释放完毕,她昂起头挺起胸,决绝地表示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把她抛弃。毕竟她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
奇怪的,肖沭有着深入骨髓的自卑和根深蒂固的骄傲。或许正是太过自卑才需要坚硬无比难以击穿的自尊与骄傲。
于是,她来找她,她害怕等肖沭独自整理完她的脆弱与情绪,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马尾永远在颈后劲道有力地甩着,像一把剑,即使不合群也高傲着绝不低头的肖沭,一个不需要她的肖沭。
她不想她不需要她。
林君瑶走近她身边,蹲在她面前,和她视线齐平,一言不发地拿衣袖给她擦眼泪。
肖沭意外于她的动作,等她擦完左脸准备擦右脸时,才怔怔地问:“林君瑶,你还想跟我做朋友吗?”
“你想要我什么答案呢?”林君瑶心里有个答案,可她这样问。
肖沭木然的脸庞忽然飞上光彩,她眼睛一亮,一把把面前的林君瑶抱住,搂得有点用力,她在她耳边说:“你可不可以还跟我做朋友?”
软糯的、恳求的、带着一丝可怜的语气。
林君瑶莫名有些爽,手上却佯装去推她,她抱得很紧,没推动。察觉到她的动作,她甚至更用力了一点。
林君瑶颧骨升天,好一番整肃自己的神情,才开口,以一种施施然的死人语气说:“看你表现。”
“真的?”肖沭松开了她。
她的脸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喜上眉梢,眉飞色舞。
林君瑶缓缓点头。
肖沭眨了眨眼,“要不作为交换,我跟你说一个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喜欢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