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夜景色彩浓烈,五颜六色的灯光组成了一幅四通八达的立体流动画卷。
时间紧张,为了尽早到达潞城,郭臻牺牲了舒适度,调动了一架小型直升飞机。
三人在噪音里带着耳机,各自看着窗外的夜色,心思不一。
手指紧紧扣着安全带,璩逐泓收回视线,目光放在了郭臻膝上的黑色公文包。
郭臻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严肃沉着的中年男人按下了隔音耳机上的通话键:“只是一些潞城分公司的介绍文件。”
璩逐泓兴趣寥寥地收回视线。
李淑珍问道:“没有贵千的资料吗?”
郭臻摇头:“时间太紧张了,我们四十分钟前刚刚接到公安通知的消息。”
“是潞城的一个派出所验出来的DNA匹配。那个孩子是突然出现在派出所的,他们在排查监控了,但还没有结果。警察说……那孩子满身是伤,现在在医院里。”
李淑珍担忧地望了一眼璩逐泓。
少年的脸绷得紧紧的,面若冰霜,紧紧抿着嘴。
这孩子平常看着更像璩湘怡,一模一样的眉眼,一生起气来,却和他爷爷如出一辙。
李淑珍在心里思忖,不由得期待了起来,那孩子会更像谁呢?
那一年湘怡去港岛时,贵千不过两岁,刚会说几句“饿了”、“要吃”,还会拍着手叫姨姨、妈妈。
胖乎乎的小娃娃,只看得出来一双眼睛似乎随了妈妈。
李淑珍心里的柔软仿佛要化成春水,但想起这些年的生离,心里又如同硬生生剜下了块肉。
夜色深沉,半轮上弦月隐在云层背后。
飞机划过夜空,穿行而过数个不知名的城市,下方的灯光忽明忽暗,有些凝聚成片,有些被厚厚的云层掩盖。
璩逐泓紧握着双手,指节深深地纠在了一起。
三个小时的飞行航程,飞机落地潞城机场时已是深夜。
一行人出机场时,璩逐泓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迈过了零点。
郭臻一下飞机,手机上的各类消息就没停过。他联系的接机人上来迎接,带着潞城分公司的负责人还有几个不明所以的工作助理。
三人上了一辆商务SUV,从郊区的机场往城内赶。
已是深夜,然而车中的几人全无困意。
潞城分公司的负责人几次想打招呼,和坐在后排的璩逐泓和李淑珍说话,全被郭臻拦了。
他还忙着和璩湘怡同步进度,洛杉矶的事情更要扫尾处理,还有许多关注到他深夜调动飞机的人过来打探消息,电话一个接一个没有停过。
被潞城分公司的负责人打断得多了,他索性挑明了这是一次私人出行,和集团的年度考评没有关系,他们临时需要的司机和助理全部按三倍加班工资走璩湘怡的私人账单。
地中海的老总讪讪地应是,又靠了回去。
凌晨时分的高速公路畅通无阻,从郊区到市中心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行驶在潞城市辖区的街道上,璩逐泓突然打开了窗户,夜风吹拂,坐车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下清醒了许多。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眼中却闪动着近乎近乡情怯的忐忑和激动。
妹妹。
这么些年过去,他们没再拍过一张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