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话,傅姑娘也别站着了,寻个凳子坐着吧。”
听闻此言的傅羡好稍显迟疑了下,见萧澈递了个眼神过来,示意她莫要担忧时才转身前去寻凳子。
侧过身的瞬间,她心中呼了口气。
搭上萧瑾承这艘船时,傅羡好就已经选择好了站位。
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有今日的场景,就是此情此景下,难言的愧疚袭上心头。
面对皇后时,她可以坦然自若地演戏,然而在面对萧澈时,到底是少了些许底气。
圆凳就在十步外的地方,搬起圆凳时傅羡好神情恢复如初,涌起的愧疚也被抛之脑后。
她还没有坐下,就听到萧瑾承道:
“昨日早朝,张思邈上书状告许川藐视朝堂,身为礼部之人妄图染指刑部办案,今日张思邈就告了病,听闻是昨夜回府的路上摔了一跤,没个十天半个月都无法下榻。”
“朝臣听闻此事后,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天灾,一部分人认为是人祸,于朝堂上争执了起来,此事你以为如何。”
萧澈闻言神色凝重,搁下了手中棋子。
落于下座的傅羡好抬眸,与萧瑾承目光相接,心中了然,这话看似是说给萧澈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张思邈出身甚微,蹉跎多年方才任监察司监察御史一职,从五品官职。而许川与他则是南辕北辙,许川师从于江陵陈家,入仕之时不过芝麻小官,短短两载间陈家接连举荐,如今已然是正五品官员。
与其说是两人的争执,不如说是寒门与世家间的纷争。
认为是天灾的,必然是世家,坚持是人祸的,也是认定了张思邈就是回府途中遭到许川派人殴打,这才没法上朝。
傅羡好出身世家,知晓世家间官员举荐之风盛行,入朝后的官员自成一派,且只要一人身居要职,不出三载,朝中重臣多出自同门。
以前的傅家,就是如此。
不过与傅家鼎盛时期不同,如今朝中身居高位的重臣多得以平衡,各世家皆有身居其位之人,非出自世家的朝臣日见增多。
可也恰恰如此,不少世家子弟认为是非世家出身的言官武将挤占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位置,对他们颇为不满,有甚者更是到了仇恨的地步。
世家与寒门之间的矛盾,渐渐摆上了台面。
集英殿内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萧瑾承没有催萧澈回答,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水,茶水入喉的刹那,他眉宇微微皱了下,扫了眼荡着波澜的茶水,随手放到了看不见的位置上,眼不见为净。
将这一幕瞧在眼里的傅羡好粲然一笑。
萧瑾承看过来,微挑眉梢,眸光无声地询问她。
-‘故意的?’
迎着他的目光,傅羡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她确实是故意的。
傅羡好撇了眼敛眸思索的萧澈,右手指节微抬,点了手腕三下。
东宫,出了内鬼。